“我会想办法的。”
林雨柔声安慰,这样的安慰对村云江来说可能没什么用,毕竟任务摆在那里,恐怕以刀剑男士们的思维,想不到审神者该怎么去保护那个诗。
命中注定她要如此凄惨的死去。
但林雨的刀剑男士都对林雨有着诡异的信任,至少在任务上,审神者的命令从未出错,就算是从未和林雨一起出过世界任务的刀剑男士,也从前辈们口中了解到了审神者那些看似无厘头实际上最后都能达成目标的各项指令。
所以村云江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林雨看着那双粉色的下垂眼亮起期待的光,她忍不住偏头,看向说完来因后就一语不发的五月雨江:“他一直都这样吗?”
五月雨江有些愣,没反应过来林雨的意思,随之在林雨视线的暗示下,看了眼村云江,想了想,他给村云江贴金:“嗯,很好哄的,主公,他很乖的。”
村云江茫然。
林雨忍俊不禁。
呐,两只都蛮可爱的。
...
时间回到现在,村云江靠着树,目光看着那五六岁的小孩远去的身影,忍不住抬手,看起来修剪圆润的粉色指甲倏地变得尖锐,他抓了抓树皮,便在树皮上留下了类似野兽的抓痕。
“主公说,今天这孩子就会遇到那个让我很讨厌的气运之子。”
他又挠了挠树皮。
五月雨江看了眼树皮。
又看了眼村云江。
“想去看就去吧,这片区域的巡逻我一个也可以。”
“而且,主公今天下午要开始重塑了,不知道会怎么样...”他回过头看向本丸的方向,目光有些担忧,“希望不会出意外。”
闻言,村云江的注意力也被转移,看向本丸的方向隐约担忧:“嗯...上午出来前,主公好像就屏退了所有天守阁附近的刀剑男士,就连陆奥守殿都不能靠近。”
那位可怜的孤女未来虽然会死亡,可他们的主公今天不顺利,以后可都会不好受啊!
糟糕,太紧张又有点难受了。
村云江表情微微扭曲。
他抗压能力实在不算好,五月雨江注意到他爪子都收了起来,表情也怪异,知道发生了什么,无奈摇头:“走吧,巡逻。”
“只要保证周围不会有别的东西来干扰审神者就好了,对吧。”
村云江点了点头,握住了本体,再次开始了巡逻。
...
林雨看着面前漂浮着的血色圆形,这就是这几天熔炼所有重塑肉身材料后的精华,也是接下来她灵魂长期的载体,她看着这散发微微血色光华的球体,觉得这个东西看起来相当邪门。
“我进去后会怎么样?”
她淡淡的询问系统,除了高维度世界意识那天系统装死,之后倒是乖巧的不像个人工智能。
系统:【会从胚胎开始重塑肉身。】
林雨歪了歪脑袋:“胚胎?”
【这是为了您的灵魂和新的肉身更好的契合,从最原始的胚胎开始成长是最合适的。】
林雨有些茫然,她又问:“那我要被这个球,怀胎十月吗?”如果真的需要她怀胎十月,那还真是太完蛋了。
好在系统表示不需要,她会直接从这颗红球中孵化出全新肉身,只是...
【需要您从幼生期开始蜕变。】
林雨抿唇,她不再询问。
而是站起身,她解开衣带,直至赤裸,才缓步走向那红球,那颗红球跳跃着红光,像心脏一样跳动着,那光芒照在她脸上,将她的灵魂也染上血色。
那是生命的血色。
生命生而赤裸,她曾赤裸的从母亲肚腹中呱呱坠地,伴随着母亲的鲜血,来到痛苦繁乱的人世间,也曾赤裸死去,灵魂什么也没有带下来。
现在她要从这颗红球中重新被孕育孵化,她出神的看着这颗红球,在进入红球的最后一刻,她再次问系统:“这样一来,我和我的母亲,还有联系吗?”
【有。】系统肯定的回答,【您复活的根本在于您本身的那滴血,而您本身的血液,来自高维世界,您的亲生母亲,所以您和您母亲的联系不会被斩断。】
“那还真是...”幸运又不幸。
林雨似是而非的吐出半句,便闭上了眼,彻底将灵魂融进了红球之中。
...
哇啊——
宛若婴儿初生时,劈开混沌的第一声啼哭响起,也仅此一声,就再无声息,红球的力量被吸收,它变得暗淡,所有的营养和力量都被“婴儿”吞噬,一只稚嫩的小手破开了那最后一层薄膜,这只手臂上有着新生儿一样的红,皮肤脆弱泛着新生儿特有的皱褶感,它胡乱的在空气中挥舞了一下,然后将那层薄膜撕开更大。
一个小小的女婴从薄膜中钻了出来,脆弱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毫无安全感的,下意识的嚎哭出声,又很快止住。
下一秒,她身上所有的皮肤开始撕裂,脱落,带着血液一起,黏腻的落在地上,好似要融化,失去皮肤的痛苦让她再一次发出了像惨叫一样的哭声,嘤咛。
裸露的肌肉在迅速生长发育,不出几息,她就再次变样,从新生儿的模样变成了满月婴儿的模样,她在血污中打滚,白嫩的皮肤粘上自己的血迹和脱落的旧的血肉,让她的白嫩变得污浊。
然后再一次,灵力汹涌波动着,她的身体再一次开始适应灵魂,撕裂血肉,褪去旧的血肉,疼痛铺天盖地,没了皮肤的小手抓着地面,留下无数血肉模糊的手印,林雨眼前发黑,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骨骼在飞速生长,它们刺破旧的皮肉,再一次蜕变。
“哇啊——”
她哭叫,疼痛之下如真正的婴孩般发出尖锐的哭嚎。
——妈妈!
她遮住脸,却从自己稚嫩的脸上抹下一张无用的血肉面皮,她的身体不断成长,很快蜕下的血肉将她淹没,她在自己的血肉中翻滚,没有一处不在疼痛,她还在尖叫,在哭泣。
她恍惚中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想起了牙牙学语时,她的母亲,那模糊的面容,那时母亲也青涩,她本不记得婴儿时的记忆,却在这时想起,她耳边传来灵魂深处的幻听。
“妈妈~”
“我,是妈妈哦~”那个青涩的母亲,怀着些许期待,她将林雨抱在怀里,轻柔的托举着婴儿柔软的脊柱,摇摇晃晃,指着自己,指着口型,缓慢而柔软。
“m..”婴儿发出一声模仿的音节,浅褐色的眼眸滴溜溜的转着,看着那个女人,她的母亲。
【妈妈...】
血肉污浊中的婴孩,林雨翻滚着,她抓住一块无用的皮肉,她哭着,眼泪冲出了旧的泪腺,血肉内又长出新的,泪水划过没有保护的面部肌肉,疼痛让她去捂脸,血肉和血肉贴在一起,传来更可怖的触碰。
她终于蜕变至了牙牙学语的大小,从喉咙深处挤出恍惚的呓语。
...妈妈。
我好痛。
...
但林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她的妈妈,心平气和的说过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