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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走来,零星遇到的流民和溃兵口中拼凑出真相——

拓跋哲确实发出了追杀令,而朝廷对拓跋哲的追杀令未作任何回应。为泄愤,他竟下令血洗雄关,屠尽了城中残存的百姓!

夜幕降临,唯有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火堆里偶尔迸出的噼啪轻响。

陈杨舟仰着头,怔怔地望着那片浩瀚星空出神,手中的信筏随风飘动。

不远处,压抑的争执声断断续续飘来,即便当事人极力压低,在这死寂的夜里也清晰可辨。

“不行,我得去找她谈谈。”是谢执烽的声音,带着一贯的焦切。

“让头儿自己待会吧……”唐杰的劝阻显得有些犹豫。

“不行!你让她自己琢磨,只怕她又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谢执烽语气更为坚决。

脚步声随即响起,径直朝着陈杨舟而来。

沈尽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跟上。

唐杰犹豫一瞬,也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三人在她身后站定,影子被火光拉得长长,投在空地上,如同沉重的枷锁。

陈杨舟抬眸看向三人,“怎么?有什么事要说吗?”

谢执烽迎上她的目光,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沉默良久,最终化作一声长叹:“这分明是个必死的局……但只要你不出面,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不错。”沈尽的声音显得更为冷静,却同样透着沉重,“一旦前去,唯有死路一条。朝廷至今不发一言,实则是默许不交人。你何苦自己送上门去?这毫无意义。”

“头儿,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唐杰小声附和着。

陈杨舟目光转向在虚空的星辰上,轻声道:“你们在说什么呢?我还没傻到要把自己的命交出去。”

“何必再说这种话!”谢执烽语气陡然激动,“这么多年并肩作战,我们岂会不知你的性子?”

“林副将,我清楚你的为人,这种话就不必说了。”沈尽接口道。

“头儿……”唐杰的声音越来越低。

陈杨舟终于动了动。

她缓缓低下头,视线从星空落到跳跃的火焰上,“我知道是必死的局。可……那是一座城的人命啊,雄关百姓因我而死,我不愿再有人因我丧命。拓跋哲要的是我,若不是我,他们或许……”

“没有或许!”谢执烽粗暴地打断她,“这就是拓跋哲的阳谋!他就是算准了你可能会这样!用你的命,去换他一个杀你的机会,再顺便狠狠羞辱大夏!这根本换不回任何东西!你死了,雄关的百姓就能活过来吗?只会让兄弟们寒心,让亲者痛仇者快!”

陈杨舟听罢苦笑一声。“难不成我要一辈子苟活吗?”

谢执烽见她如此,只得无奈坐下,耐着性子细细剖析:“拓跋哲之所以下这道追杀令,其一,是为他额吉报仇。倘若她尚在人世,或许此局尚存一线转机。其二,是为了羞辱大夏——无论朝廷交不交人,都必将引发朝野动荡。若我站在拓跋哲的立场,即便你主动送上门去,我也绝不会认。这罪名,注定要死死扣在你头上,教你永世背负叛国之辱,成为千古罪人。”

陈杨舟沉默了。

她何尝不知这其中的阴险之处?拓跋哲就是要逼她出来,用最惨烈的方式宣告他的胜利,同时狠狠撕开大夏朝廷虚伪的面皮。

她的命,不过是这场残酷游戏中最显眼的注脚。

可知道是一回事,内心的煎熬又是另一回事。

那沉重的负罪感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窒息。

每一个夜晚闭上眼,都可能看到血火滔天,听到妇孺的哀泣。那一声声“为什么朝廷不交人”、“为什么白马将军不出现”的无声诘问,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灵魂上。

忠君?爱国?护佑百姓?这些曾经清晰的信念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变得支离破碎,彼此冲突,将她撕扯。

“这几日我和谢执烽反复推演了许多遍,这是个必死的局面,无解。”沈尽语气中透出无奈。

“姜蝶不是还留了一封书信?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唐杰小声发言。

沈尽摇了摇头:“那封信用的是北渊特有的方式密封,而且谁也不能保证,姜蝶有没有在里面藏什么密语。现在最麻烦的是,万一我们强行拆信出了差错,到那时拓跋哲不信里面的内容,恐怕连这唯一的生机也没了。”

“确实,”谢执烽接话道,“姜蝶在给林昭的信里既然提到尚有一线生机,说不定关键就在给拓跋哲的那封信里。从上一封信的内容来看,这封新的很可能对我们有利。”

“所以这封信我们不能动?那万一里面写的都是对我们不利的内容呢?”唐杰皱起了眉头。

“对,不能动……”谢执烽长长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陈杨舟静静地听着他们三人的讨论,一直没有作声。

其实这几天,她自己也反复想过破局的方法,但无论如何推演,都找不到任何出路。

现下唯一的希望就是姜姨母留给拓跋哲的书信了,还有就是军师和姜姨母之间的爱恨情仇……

她要如何通过这两个方面破局呢?

谢执烽侧头看向一直沉默的陈杨舟,沉声道:“在想出万全之策之前,你切勿轻举妄动……至少,不要独自一人前去。”

陈杨舟轻轻点头:“嗯,我明白。”

她既然已经决定要亲手交出这条命,就绝不能白白牺牲。

若是独自前往,恐怕连北渊都不会承认她的身份和意图——到那时,才真是血本无归,死得毫无价值。

听到她肯定的答复,谢执烽心中稍安。

这时,唐杰突然插话:“那我们能不能造一个假的‘白马将军’出来?毕竟头儿的长相,真正见过的人不多吧?”

“恐怕不行,”陈杨舟摇了摇头,“当初斩杀独孤野的时候,我的面容已经被独孤部族的人记住了。更何况这些年我在战场上出入频繁,难保没有人认出。”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唐杰急得几乎要跳起来。

“先别急,容我再好好想想。拓跋哲攻下下一座城池,总还需要些时间。”陈杨舟温声宽慰道。

她知道,这几日为了她的事,弟兄们都心急如焚。不止是眼前这三人,营中不少士兵也都陆续来找过她,纷纷劝她莫要孤身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