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的夜,深沉而暧昧。
那场荒诞的头牌竞选会议,最终以凌风的悲愤和云逍的淡定收场。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云逍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樱桃,怜儿,快起来!上师要检查晨课了!”
门外是管事尖细的嗓音。
云逍翻了个身,把头蒙进被子里。
上班,异世界的班,也是班。
烦。
“云兄,快起。”凌风的声音带着哭腔,“再不去,要扣业绩了。”
云逍一听“扣业绩”,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他现在身家四千灵石,凌风三千多。
尤其凌风,距离那遥不可及的两万灵石,都差得远。
净身院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两人头顶。
两人睡眼惺忪地来到莲心阁的训练场。
空灵上师手持一根戒尺,面色严肃。
“作为一名合格的绾儿,仪态是第一位的。”
“今日的晨课,顶碗。”
十几个和他们同期的实习生,头顶都放上了一只盛满水的白玉碗。
“水洒一滴,绕场蛙跳十圈。”空灵上师冷冷道。
凌风头顶着碗,身体绷得像根棍子。
他偷偷瞥向云逍。
只见云逍顶着碗,身形放松,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碗里的水,纹丝不动。
“基本功罢了。”云逍传音给他,“想当年为了摸鱼,我在档案房顶着茶杯睡午觉,练出来了。”
凌风:“……”
人与人的差距,为何如此巨大。
晨课结束,便是真正的“营业”时间。
红楼的大堂,名为“忘忧台”。
此地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到处挂着红色灯笼,光线朦胧。
空气中弥漫着名贵香料与佳酿的芬芳。
数十名身着各色僧袍的女武僧在此地流连。
她们或饮茶,或听曲,神情放松,与外界的肃杀截然不同。
而忘忧台的另一侧,则站着一排排绾儿。
他们个个身姿挺拔,面带微笑,等待着客人的挑选。
竞争,无处不在。
一名英姿飒爽的女武僧刚刚落座,立刻就有三名绾儿围了上去。
“姐姐,我叫明月,擅长剑舞。”
“姐姐,看看我,我叫清风,最会说笑话。”
“选我选我,我新学了套推拿手艺。”
凌风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也太卷了。”
“不然呢?”云逍靠在一根柱子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你以为两万灵石是天上掉下来的?”
凌风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也准备冲上去。
“怜儿。”云逍叫住他。
“何事?”
“你的目标客户,不是她们。”云逍指了指那些叽叽喳喳的女武僧。
“那是谁?”
“是那些一个人坐着,看起来心情不好的。”云逍朝角落努了努嘴。
凌风望去,果然看到几个女武僧独自坐在偏僻处,或默默饮酒,或擦拭兵器,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红楼是做什么的?”云逍问。
“心理治疗……”凌风下意识回答。
“对了。”云逍点头,“越是难搞的客户,价值越高。你去试试。”
凌风将信将疑地走向一个擦拭着短刀的女武僧。
那女武僧眼神一冷,杀气瞬间锁定了凌风。
凌风腿肚子一软,差点跪下。
但他想起了自己的两万灵石,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脸。
“这位姐姐,你的刀,真好看。”
女武僧没说话,只是用刀锋刮了刮指甲。
“姐姐刚从战场回来吧?辛苦了。”凌风壮着胆子坐到她对面,“我叫怜儿,会一套剑舞,能解乏。”
女武僧终于抬眼看他。
“舞一个。”
凌风大喜,立刻拔剑起舞。
他那套【惊鸿游龙剑法】确实华丽,引来不少目光。
一舞作罢,凌风收剑而立,自以为风度翩翩。
女武僧点点头。
“不错。”
她从储物袋里摸出十块下品灵石,丢在桌上。
“赏你的。”
凌风的笑脸僵住了。
十块?
他跳了半天,就值十块?
“姐姐……”
“滚。”女武僧吐出一个字。
凌风灰溜溜地跑回云逍身边。
“云兄,你坑我。”
“是你太蠢。”云逍毫不客气,“谁让你上去就舞剑的?你得先聊天,懂吗?找到她的痛点。”
“痛点?”
“比如问她,‘姐姐这刀法如此凌厉,想必杀敌无数,但也一定很孤独吧?’,或者说,‘姐姐这伤疤,是荣耀的勋章,但也一定很疼吧?’。”
凌风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这是什么路数?”
“这叫共情。”云逍懒洋洋道,“你得让她觉得,你懂她。而不是觉得你只是想赚她的灵石。”
凌风若有所思。
此时,一名身段妖娆,眼角有颗泪痣的女武僧走向云逍。
她径直走到云逍面前,伸出手指,勾起他的下巴。
“你就是樱桃?”
“正是在下。”云逍露出职业假笑。
“听说你会玩蛇?”女武僧的眼神带着侵略性。
“略懂一二。”
“那你会不会别的?”她的手指在云逍胸口画着圈。
不远处的雅间里,钟琉璃停下了啃鸡腿的动作。
辩机也放下了茶杯。
“师弟在做什么?”钟琉璃的语气有点危险。
“似乎是在……营业。”辩机饶有兴致地看着。
冷月淡淡道:“很专业。”
只见云逍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躲开那女子的手。
他依旧保持着微笑。
“姐姐说笑了。我是个正经绾儿,卖艺不卖身的。”
女子被他逗乐了。
“哦?有多正经?”
“大概就是,加钱也不行的那种。”云逍一本正经道。
“有意思。”女子眼波流转,“我叫慧心。跟我走,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正经法。”
说罢,她丢下一个牌子,转身走向一间雅阁。
云逍捡起牌子,对凌风耸耸肩。
“看见没?这就叫人设。”
他施施然跟了过去。
凌风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自己的三观又被刷新了。
雅间内,钟琉璃已经拿起了她的门板巨剑。
“我去把他带回来。”
“别急。”辩机拦住她,“你师弟心里有数。他那个人,看着懒散,其实比谁都惜命,不会乱来的。”
钟琉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师弟骨子里怂得很。
于是她又坐下,狠狠咬了一口鸡腿。
仿佛那鸡腿就是刚才那个妖娆的女武僧。
云逍走进名为“听雨轩”的雅间。
慧心已经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酒。
“坐。”
云逍在她对面坐下。
“姐姐想听什么?想看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听,也不想看。”慧心抿了口酒,眼神迷离,“我就想找个人说说话。”
云逍心中了然。
又是一个压力大的。
“那姐姐想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慧心看着他,“你知道吗?昨天,我的小队,折损了三个人。”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悲伤。
“嗯。”云逍安静地听着。
“一个叫阿兰的,被魔蛛的毒液溶掉了半边脸。”
“一个叫小雅的,为了救我,被撕成了两半。”
“还有一个,叫青青,她才十七岁,刚入伍三个月。”
慧心一口喝干杯中酒。
“她们死的时候,我甚至来不及掉眼泪。”
“因为我要带着剩下的人,杀出去。”
她抬起头,眼睛有些红。
“你说,我是不是很冷血?”
云逍没有回答。
他只是拿起酒壶,为她重新满上一杯。
“姐姐喝多了。”
“我没醉。”慧心盯着他,“你回答我。”
云逍沉默片刻,开口道。
“我以前听过一个故事。”
“说有一个将军,百战百胜,从无败绩。所有人都说他是军神,是英雄。”
“但没人知道,他每晚都会做一个噩梦。”
“梦里,全是那些被他亲手送上战场的,再也没回来的兄弟。”
“他从不祭拜他们,也从不提起他们。”
“别人都说他无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无情,他是……不敢。”
“不敢去想,不敢去碰。因为那份痛,太重了。重到他只要一碰,整个人就会垮掉。”
云逍看着慧心。
“所以他只能把那份痛,埋在心底最深处。用冷漠和坚硬,给自己造一个壳。”
“姐姐,你觉得,那个将军,是个冷血的人吗?”
慧心怔住了。
她看着云逍,眼神复杂。
良久,她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有压抑的哭声传来。
云逍没有劝。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时不时为她添酒。
他知道,她需要的不是安慰,只是一个可以让她卸下盔甲的树洞。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歇。
慧心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桃子。
她看着云逍,忽然笑了。
“你这个绾儿,有点意思。”
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钱袋,丢给云逍。
“赏你的。以后,我点你了。”
云逍掂了掂钱袋,里面至少有五百灵石。
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多谢姐姐惠顾。下次光临,给您打八折。”
离开听雨轩,云逍感觉神清气爽。
业绩,又进了一大步。
他回到忘忧台,发现凌风正被几个女武僧围着。
那些女武僧明显是喝高了,拉着凌风的胳膊,要他再舞一个。
凌风一脸的生无可恋。
云逍走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个女武僧的肩膀。
“这位姐姐,怜儿今天累了,让他歇歇吧。”
“你谁啊?”那女武僧不耐烦地回头。
“我是他哥,樱桃。”云逍笑道,“怜儿的剑舞,一天只能舞一次,不然会伤元气。不如,我给几位姐姐讲个笑话?”
云逍的口才,加上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很快就化解了凌风的危机。
等把那几个女武僧哄走,凌风长出了一口气。
“云兄,多谢。”
“小事。”云逍摆摆手,“赚了多少?”
凌风哭丧着脸,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灵石。”
云逍:“……”
看来,成为头牌的路上,僚机的作用,主要是负责衬托。
一天的营业结束。
云逍赚了八百灵石,总业绩接近五千。
凌风赚了五十灵石,总业绩三千出头。
两人回到下人房,都是身心俱疲。
“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凌风瘫在床上。
“知足吧。”云逍道,“至少没生命危险。”
识海里,八戒的声音响起。
“小子,你还真干上瘾了?本帅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云逍在心里回怼,“再说了,凭本事赚钱,不丢人。”
八戒被噎得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管事又来了。
“樱桃,净海将军召见。”
云逍精神一振。
正事来了。
他知道,这才是他真正的“魔鬼训练”。
静心阁。
阿鼻城红楼天字号的雅间。
净海将军盘膝而坐,气息平稳了许多。
见到云逍,她点了点头。
“坐。”
云逍在她对面坐下。
“将军感觉如何?”
“好多了。”净海看着他,“你的手段,很奇特。那股力量,不像是灵力,也不像是佛力。”
“祖传手艺。”云逍随口胡诌。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要开始了。
为净海治疗,驱除魔气,只是表象。
他的真正目的,是利用【通感】,深入探查净海的识海。
去“品尝”她对杀生的真实情感。
去寻找,关于阿鼻城核心秘密的蛛丝马迹。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
【通感】不是读心术,它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共鸣与渗透。
稍有不慎,他就会被净海那庞大而混乱的精神力反噬,轻则重伤,重则变成白痴。
“开始吧。”净海闭上眼睛。
云逍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净海的眉心。
【通感】,发动。
轰。
云逍的脑海瞬间被无尽的信息洪流淹没。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受。
他仿佛坠入了一片由杀戮、鲜血、怒吼和悲鸣组成的海洋。
无数残破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
与魔物厮杀的惨烈。
同袍战死的悲痛。
镇守城墙的疲惫。
还有……无尽的孤独。
云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直流。
这比他预想的还要艰难。
净海的精神世界,就像一座饱经战火的堡垒,充满了尖锐的碎片和狂暴的能量。
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在这些碎片中穿行,寻找他需要的东西。
识海中,八戒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小子,小心点。这女娃子的神魂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云逍艰难地问。
“一种执念。一种……近乎信仰的执念。”
云逍强忍着精神上的剧痛,将自己的感知力凝聚成一束,缓缓探向那片精神海洋的深处。
他“看”到了。
在那片混乱的血色海洋中心,有一座孤岛。
岛上,矗立着一道身影。
那身影看不清面容,却散发着让净海整个精神世界都为之臣服的无上威严。
是杀生。
云逍的心神,慢慢靠近那道身影。
他开始“品尝”净海对杀生的情感。
第一层,是崇拜。
如同士兵对统帅的绝对崇拜,狂热,不容置疑。
第二层,是敬畏。
源于实力上的绝对差距,以及对杀生那铁血手腕的畏惧。
云逍继续深入。
他感受到了第三层。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杂着爱慕、担忧、心痛的情感。
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仰望着自己心中遥不可及的偶像。
她爱慕她的强大,担忧她的安危,心痛她的孤独。
原来如此。
云逍心中了然。
净海对杀生的感情,果然不是单纯的上下级。
这是撬动杀生心防的关键。
就在云逍准备进一步探查时,那道模糊的身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猛然“睁开”了眼睛。
一股恐怖至极的威压,瞬间降临。
云逍如遭雷击,闷哼一声,手指闪电般缩了回来。
他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脸色惨白如纸。
“你怎么了?”净海睁开眼,关切地问。
“没事。”云逍擦去嘴角的血迹,强笑道,“将军体内的魔气,比我想象的更顽固。”
他没有说实话。
刚才那一下,不是魔气的反噬。
而是杀生留在净海神魂深处的一道烙印。
那道烙印,就像一个警报器。
任何试图窥探杀生秘密的意图,都会触发它。
好霸道。
好谨慎。
云逍心中对杀生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辛苦你了。”净海丝毫没有怀疑,递过来一个储物袋,“这是一千灵石,你先收下。”
云逍接过储物袋,感觉自己的手都在抖。
这钱,赚得太不容易了。
简直是拿命在换。
“将军,我有一个问题。”云逍装作不经意地问。
“说。”
“我刚才为你驱除魔气时,感觉到一股很特别的气息。”云逍斟酌着用词,“那股气息,很强大,很孤高,似乎……不属于你。”
净海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你感觉到了?”
“只是很模糊的一点。”云逍立刻装傻,“可能是我的错觉。”
净海沉默了。
她看着云逍,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
“那是城主大人留在我体内的一道护身符印。”
“原来是城主大人。”云逍立刻露出崇拜的神情,“城主大人真是爱护下属。”
“城主大人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很好。”净海的语气带着一丝骄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云逍捕捉到了这一丝温柔。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通过旁敲侧击,他不仅确认了那道烙印的存在,还进一步印证了净海对杀生的感情。
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个可以安全谈论杀生的切入点。
“真羡慕你们,能一直跟在城主大人身边。”云逍一脸向往。
“你想见城主大人?”净海问。
“想啊。”云逍点头如捣蒜,“我听闻城主大人风华绝代,乃是当世人杰。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亲眼见她一面。”
这番马屁,拍得净海很舒服。
她的神色缓和了许多。
“会有机会的。”
“真的?”
“嗯。”净海点头,“等你治好了破军营的兄弟们,我会亲自向杀生大人为你请功。”
破军营。
云逍心中一动。
这是他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探查阿鼻城的核心军力,特别是西城防线的具体情况。
“将军,破军营的姐妹们,伤得很重吗?”云逍关切地问。
“很重。”提到这个,净海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他们被魔气侵蚀,神智不清。若非如此,西城的防线,也不会如此吃紧。”
“新的魔气?”
“嗯。”净海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魔气,极其诡异,不仅能侵蚀肉身,更能污染神魂。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济于事。”
云逍心中有了计较。
看来,他吸收转化的能力,对阿鼻城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战略级资源。
这也是他能离开红楼,接触到核心机密的最大筹码。
又聊了几句,云逍感觉精神力消耗殆尽,便起身告辞。
净海亲自将他送到门口。
“明日再来。”
“好。”
回到下人房,云逍一头栽在床上,直接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钟琉璃和辩机、冷月都在。
凌风也在。
桌上摆满了各种灵果佳肴。
“师弟,你醒了?”钟琉璃立刻端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兽奶。
“快喝,补补。”
云逍感觉自己像是被掏空了。
他喝下兽奶,才感觉活了过来。
“怎么样?”辩机问。
云逍摇了摇头,脸色依旧苍白。
“很难。”
他将昨晚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凌风,你的业绩怎么样了?”云逍忽然问。
提到这个,凌风又想哭了。
“昨天一天,赚了一百灵石。”
“不错,有进步。”云逍鼓励道。
“可我还是差一万六千多。”凌风欲哭无泪。
“别急。”云逍拍拍他的肩膀,“今天,哥带你飞。”
下午,忘忧台。
云逍和凌风再次上岗。
有了昨天的经验,凌风不再像个无头苍蝇。
他学着云逍的样子,专门找那些看起来有心事的女武僧。
虽然依旧磕磕绊绊,但收入确实比昨天高了不少。
而云逍,则成了忘忧台的红人。
昨天那个慧心,又来点他了。
不仅如此,她还带来了好几个同伴。
“樱桃,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我的生死姐妹。”
“姐妹们好。”云逍笑得像朵花。
他发现,这些女武僧,其实都很单纯。
她们在战场上是杀人不眨眼的修罗,但在生活中,却渴望着最简单的关怀和理解。
云逍靠着他那套“知心小哥哥”的人设,混得如鱼得水。
一下午,又是近千灵石入账。
他的总业绩,已经突破了六千。
凌风看得羡慕嫉妒恨。
但他学不来。
云逍那种洞察人心的本事,是天赋。
傍晚,净海将军的传唤,如期而至。
云逍再次来到静心阁。
这一次,他做好了更充分的准备。
他没有急着去触碰净海的眉心,而是先和她聊了起来。
聊军营的趣事,聊阿鼻城的风土人情。
聊着聊着,他状似无意地提起了杀生。
“将军,我听说,杀生大人为什么会选择阿鼻城?”
“嗯。”净海点头,“玄奘佛主建立新佛之后,杀生大人作为佛门至高,自然要镇压魔族。”
“你知道阿鼻城的魔族是何来历?”
净海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云逍知道,佛门对于古佛堕魔一事,讳莫如深。
他立刻换了个话题。
“将军,我们开始吧。”
他再次伸出手指,点向净海的眉心。
这一次,他没有像昨天那样长驱直入。
而是将自己的神念,化作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地渗透进去。
他小心地绕开那片精神海洋中心的孤岛,从边缘开始探查。
他“看”到了更多关于破军营的记忆。
看到了营地的布局。
看到了士兵的操练。
看到了……西城墙那道深不见底的裂隙。
无数黑色的魔气,正从裂隙中疯狂涌出。
而破军营的士兵,就驻扎在那道裂隙旁边。
他们日夜不停地与魔气对抗,许多人因此被侵蚀。
云逍的心神,一点点向裂隙深处探去。
他想知道,阿鼻城城下镇压的魔族到底是哪位古佛?
就在这时,那道杀生烙印,再次被触动了。
但这一次,云逍早有准备。
在威压降临的瞬间,他立刻将自己的神念伪装成净海对杀生的那股“爱慕”之情。
那股威压,在接触到这股“情感”后,微微一顿。
仿佛是迟疑了。
有效!
云逍心中大喜。
他继续催动这股伪装的情感,像一层保护膜,包裹着自己的核心神念,继续深入。
他成功了。
他绕过了杀生的警戒,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在净海的记忆深处,他看到了一个画面。
那是杀生。
她独自一人,站在西城墙的裂隙前。
她的手中,握着一面古朴的镜子。
镜子里,映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一个男人的脸。
那个男人,云逍不认识认识。
杀生对着镜子,喃喃自语。
她的声音,充满了痛苦、挣扎、和无尽的爱恨。
“师父……为什么……”
“为什么你看不到我……”
“你说,要普度众生。可我,也是众生啊……”
画面到此为止。
吸收完魔气,净海将军说:“樱桃啊,收拾收拾,准备随我出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