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金麟台上她险些丧命,若再晚睁眼片刻,他定已自戕身亡。
甘醇佳酿滑落喉中,也变得苦涩起来。
她到底应当如何做?
不过只是想要守着珍视的人,过最平凡的日子。
手指攥紧,南偲九放下酒坛,她从不信命,也不认命。
也许总能寻到法子。
南偲九起早练完功后,学着往日墨尘的步骤,熬着清粥,昨夜他喝的那般醉,想必醒来定会有些不大舒服。
勺子放置嘴边,舌头轻点了一下。
“恩,味道还不错。”
总归是从前也学过几招报名的本事,虽然味道每次都不一样,自认为还是有些做饭的天赋。
腰间一紧,不知何时男子已行至身后。
“好香。”
“我们家阿九做的粥一定十分好吃。”
南偲九微微转头,用脸磨搓着颈间的温热。
“再等会儿,我给你盛出去。”
颈窝处的热气埋的更深了一些。
“阿九。”
“我头疼。”
舀着粥水的勺子停顿一瞬,女子抬起一手在他的发间摸了摸,随之一个轻吻落在男子唇边。
“让你贪杯,去里头等着,吃些清粥会舒服些。”
男子这才心满意足离开。
上山前,南偲九拎着包袱回眸望了一眼门前的杏花树,有些恋恋不舍。
墨尘接过女子手中的包袱,笑着说道:“下次再来又能看上杏花了。”
“是啊,待那时杏花一定开得很美。”
眼底愁绪稍纵即逝,南偲九深怕男子瞧出端倪,急忙转身向山上走去。
小路仍旧是那条小路,两旁的小草长到齐膝的位置,山下落着小雪,山上的温度更冷几分。
越往上走,水流的声音越小,逐渐消失在冰层之下。
好在内力能支撑走到山顶,到了思梅轩后,二人急忙进屋烧起了炭火驱逐身上的寒气。
墨尘拿起手里的帕子擦着女子的长发,从头到脚,仔细帮她打落身上的雪花。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娘亲还在,也是这般打落肩头的雪,只是嘴里还会不停地嗔怪。
“你身上也湿了,我帮你擦擦后头。”
南偲九拿过男子手里的巾帕,擦着他的后背。
虽然他看上去有些精瘦,并不是十分健壮,但背部十分宽厚,总给人一种十分踏实的感觉。
“阿九,柜子里有套冬日的衣服,是你的尺码,你先换上别着凉了,我出去收拾下东西。”
“好。”
木柜下方藏着一件雪白大氅,翻看底下,蓝色缠枝织金妆花缎裙出现在眼前,南偲九摸着裙面上的花样,淡淡的白色透着一点粉嫩,是杏花的图样。
她以极快地速度换上着装,门外未出现任何脚步声,以安应还在书房,若自己不答话,他不会擅自闯入。
想到此处,南偲九在心底估算着时间,继而翻窗跃上屋顶,奔着望江园的方向而去。
雪花簌簌地落着,屋檐下深邃的眸盯着那道离去的身影,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孟青松的园子里,还藏着什么值得阿九惦记的东西?
男子双手抱在胸前,背靠着门框沉思片刻,不曾追上前去。
阿九既然想要隐瞒,便装作不知情就好。
只是这件事看上去有些严重。
不然她也不会那般忧愁。
望江园没了孟青松和林林,眼下只是一个空宅院,说是留给之后的宗主入住,所以门外只有简单三两看守。
顺利进入书房后,南偲九在书架的角落里翻找着,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她把目标放在了每一个可能是机关的物件上。
里外寻遍了也不曾碰到什么机关,更别提隐蔽的隔间。
正在她灰心丧气的时候,从书架上抖落一本寻常书册,看上去像是什么名家传记,拾起的瞬间从其中掉落出一张纸来。
纸张的颜色有些泛黄,显得与整本书册格格不入,借着火折子的弱光,女子认真地看着其上的文字。
指尖抚摸过得质地有些粗糙,与当下实行的纸张不大一样,应是有些年头。
“吾偶然间得一古籍,威力无穷,习得后一人之力足抵整个宗门,然此功法诡异非常,难以坚守心性,稍有不慎便会被其控制。吾苦寻许久,才寻其天玄功出处,乃是百年前一修道人士自创魔道功法,为天地所不容,无论何时习学此功法皆会后患无穷。吾纵使悔恨也终无力回天,自知难逃一死,留下此言警醒后人,此功法非自绝经脉或换身不可破。”
自绝经脉!
纸张滑落而下,无声地落在案上。
当真没有他法?
手指微颤有些难以置信。
此人应该是武林传闻中那位以魔功战胜诸多门派的高手,但无人知晓他之后去了何处,也没有人再见过他。
这些话语应是他临终之前写下,南偲九反复揉搓着纸张,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记忆中快速闪过一个画面。
她记得上一世为救拂春山上的姐妹,她在玄知住处偷盗功法,天玄功秘籍之上的纸张好似就是这般粗糙泛黄。
仔细想来最后一页好似被人撕下。
眼前该是那最后一页。
上一世她练成天玄功后,便烧毁了这本功法,如若不是为了救人,她本不会练此魔功,万一抵不过正派围攻,更不会让此秘籍落到任何人的手中。
这一世,那本秘籍也许正安然无恙地缩在逐光山的山顶。
她将所有东西归置原位,有些失魂落魄地原路返回,自绝经脉或是换身。
换身是何意?
她有些想不明白。
“阿九,你可歇息够了?”
“东西收拾好了,眼下便可出发。”
听到门外熟悉的声音,南偲九轻声应了一句。
“哦,好,这就来。”
她缓缓拉开房门,微笑对着男子。
“刚有些冷盖了会儿被子,没想到不小心睡着了。”
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鼻梁。
“怪不得刚才唤了你几声都无人应。”
“是么?”南偲九佯装打着哈欠,“也许是睡得太沉,没听到。”
墨尘笑意融入眼底。
他的阿九很不擅长说谎,说谎时眨着眼睛的样子很是可爱。
白色大氅跟着男子的手指收紧了一些,将脖间围个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