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不辛苦,家父命臣女带句话,他甚是想念陛下。”
“哈哈哈哈哈,西平王如今可还安好?”
南偲九被笑声吸引过去,因为离得有些远,不是每句话都听得真切,后边瑞帝好似同西平王郡主聊着什么,看着样子很是开心。
但不知为什么,总觉着哪里有些奇怪。
瑞帝每次谈话,眼神都会若有若无地落在丽妃身上。
是错觉吗?
总不能是二人难舍难分到这种境地。
那个眼神分明没有半点爱意,倒是有些询问的意味。
想到此处南偲九心内无比震惊,而后不免自嘲一番,高高在上的帝王怎会看一旁妃嫔的眼色行事。
总不见得被人控制。
女子突然僵在原地,手里握着的酒樽“咣当”一声掉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跟着望了过来。
“本宫眼拙,那位是何人?”万皇后幽幽开口,漫不经心地扫过殿内一角。
“李云来,殿前失仪该当何罪啊?”
呵呵,南偲九心底暗自苦笑。
才刚行过礼,怎会不知晓,怕就是与阿遒相关的人,才会惹得万皇后这般针对。
立在龙椅左侧的李云来出奇地停顿一瞬,这个人在蛇山驿时见过,机灵世故一套说辞能变出七八种,眼下怎的好似失了魂一般。
南偲九瞥了一眼,李云来的目光始终在瑞帝身上,十分奇怪。
“扑通”,李云来跪在地上,低头回话。
“回禀皇后娘娘,殿前失仪当杖二十。”
宇文霖气若神闲地在池月碗中夹着菜,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本宫在问话,此女竟仍坐在原位,是眼里没有本宫么!”
“此等粗鄙之人是如何混入家宴!”
南偲九轻叹一声,也罢,入了宫门这双腿就是上位者的,也不知晓林林是怎样忍受。
她在背后摆手示意墨尘勿要轻举妄动,上前几步跪在大殿中央的位置。
“拜见娘娘,民女是奉旨前来参加宫宴。”
“本宫何时问你了?”
“回娘娘,民女坐在角落不曾听清前头的话语,只是依稀听见娘娘问民女是如何进的家宴,这才上前作答。”
“噗嗤!”宇文霖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三弟这个民间认的师父当真有趣。”
池月一脚踩在宇文霖白靴之上,洁白的鹿皮瞬间多了几个黑印,男子面上温和的笑丝毫未减。
“呵!”万皇后眼尾上扬,冷意尽现,“小小一个江湖女子也敢揶揄本宫,既是长乐王的师父,杖二十怕是少了,拖出去杖三十!”
站在角落的墨尘蠢蠢欲动,右掌轻放在腰间。
“母后,且慢!”
少年与孟晚林一同上前跪在南偲九身侧,大声恳求。
“母后,师父只是不曾饮过宫内美酒,许是醉了才会打落酒樽,还请母后息怒。”
“阿遒说的不错,南姐姐,不,南姑娘罪不至此,还请母后收回成命!”
殿内一片死寂。
“若母后执意如此,不如由儿臣代师父受过!”
“好。”万皇后嘴角扬起,“只是你身为皇子,只怕三十杖远远不够,不如五十杖如何?”
“陛下以为呢?”
南偲九听到这话心中不免疑惑,瑞帝虽然表面装作不喜阿遒,但是种种迹象表明,他心底十分爱重这个儿子。
五十杖,纵使有内力护体也遭不住。
瑞帝怎会同意。
可眼下没有半点声音传过来,她稍稍抬头透过指间缝隙望去,瑞帝表情有些不大对劲,目光时不时停留在另一侧。
另一侧只有一人——丽妃!
他在看什么?
丽妃放在案下的手似乎在动,瑞帝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陛下,臣妾也觉得皇后此言不无道理。”
南偲九猛地怔在原地,莫非瑞帝真受到丽妃控制,这样的情景何其相似,孟青松死前种种行为皆是如此。
是蛊!
脑中豁然开朗。
若是蛊,那丽妃定是那个人没错!
“父皇,儿臣以为南姑娘初入宫廷罪不至此,还请父皇从轻处置。”
南偲九看了一眼跪下的宇文珩,神情自若,语气坚定,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人前维护阿遒。
宇文珩倒是没什么变化,他座位处守着的小丫鬟却急的一张脸涨的通红。
绸缎卷着果盘美酒一同打落在地,有几颗葡萄溅得老高,径直砸到宇文珩的额头。
“滚!”
“都给朕滚!”
一场家宴就这样不欢而散,走出殿外,少年与孟晚林都松下一口气,离开建陵城的行程又往前提了几日。
“好在有惊无险。”少年低声说道,“师父放心,就算杖责逃脱不了也有我为师父顶着。”
南偲九将他们二人扯到一旁。
“刚刚那种情形你们就不该出来阻拦,不过三十杖,我有内力相护出不了什么事。”
“倒是你,阿遒,若皇后不依不饶,五十杖打下来,你准没半条命!”
“那也不能让师父因我受过,万皇后本就是冲着我而来,何故要师父遭难。”
墨尘冷声说道:“你知道就好,早知就不该顺着阿九入宫,这皇宫比之江湖更是危机四伏。”
“眼下我还有件事情需要印证,阿遒你带着林林尽快出宫。”南偲九压低声线,环视四周。
“师父,你要去做什么?”
南偲九对上孟晚林与少年担忧的神情,安抚道:“你们放心,有以安陪着我不会有事,只是比你们稍晚一些回去。”
“好,南姐姐你们定要注意安全。”
七拐八拐,南偲九拉着墨尘走进了御花园内,她附在男子耳边嘀咕了几句,男子十分不情愿的摇着头。
“求你了,就这一次,我需要印证那人究竟是不是她。”
“不行,太过危险,若是无人出现岂不是命悬一线!我不同意!”
“你就在旁边我绝不会有事,你只需要瞧清来人就好。”
“阿九,先说好,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来印证,到了时间我自会带你离开。”
“好!都听你的。”
水花四起的那一刻,墨尘的心揪到了顶点,冬天的池水异常冰冷,他不该答应给她一刻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