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怀昭听到消息时，迫不及待去跟怀曜分享了，怀曜面上一派扬眉吐气之色：“她真拒绝了？”
怀昭笑道：“自然。”
天帝给个闲职，对外就说是想让迦婴专心研学，结果迦婴用此作为借口，婉拒了怀晟的邀请。
怀曜对迦婴的态度很满意。
他想了想道：“怀晟惯会些阴谋诡计，你平时跟迦婴多走动走动，等时机成熟之后，再给她调个职务。”
怀昭心领神会地点头。
既然迦婴已是自己人，自然要为她的前程谋划，日后调至权柄更重的职位，亦是顺理成章之事。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日。
这几日，不断有人跟迦婴套近乎。
既有怀晟那样直接派人上门的，也有绕弯子托她身边人劝说的，其中不乏世家、帝族。
可迦婴始终好言婉拒，一概没应。
她的确是专心看书，没有作假。
文渊阁的资料是外界所接触不到的，迦婴自然格外珍惜这机会。
她每日准时上下值，更是暗自运转藏虚诀，刻意收敛气息，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阁事。”
一名供事急匆匆的跑进来：“四帝子来了，您看这......”
迦婴尚未开口，门口已拥进一群人。
为首男子面容桀骜，蟒袍玉带衬得身形挺拔，偏偏神色冷峻如冰，目光扫过迦婴时毫无温度。
迦婴笑容温和。
“四殿下想借什么书？我且遣人去帮您找......”
怀晖薄唇噙着抹淡嘲。
他还尚未开口，身旁随从已厉声呵斥：“放肆！见了四殿下还不跪拜行礼？”
迦婴也知来者不善。
怀晖已经派人来了两次了。
正所谓事不过三，看来对方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迦婴缓缓起身。
她绕过书案至怀晖面前，敛衽一揖：“下官见过四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差遣？”
怀晖面无表情：“沈阁事，想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
“四殿下说笑了，下官日日在文渊阁当值。”
“你的意思是，本殿要见你还得自己来文渊阁？”
怀晖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刮过她的脸：“沈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
迦婴垂眸：“下官惶恐。”
“惶恐？本殿看你胆子大得很！”
他忽然迈开步，靴底踏在地板上的声响越来越近，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直逼迦婴面前。
“还从未有人，如你这般不识好歹......”
迦婴垂着头。
狭长睫毛掩去她眼底的冷意，正思忖如何应对时 ——
“四哥！”
门外忽响起一道温润嗓音。
怀晖蓦然回首，就见怀晟领着人疾步进来，他锐利的鹰眼微微眯起：“老六？你怎么来了。”
怀晟的到来，打破了沉重紧张的范围。
她却好似毫无察觉似的，脸上依旧是惯带的完美笑容：“来文渊阁，自然是来找书的。”
“怎么，难道四哥不是？”
怀晖轻哼一声。
见他没有回话，怀晟也不恼。
而是好脾气的看了迦婴一眼，笑道：“沈阁事，别来无恙啊！本殿此次来......”
“老六。”
怀晖霸道的打断她：“本殿是先来的，你还有没有规矩了？莫非要跟兄长抢不成？”
怀晟笑容更甚：“四哥说的有理......”
“只是，陛下让小妹抄写《天规科律》三百遍，小妹可不敢不从啊！这不，来文渊阁借书来了。”
怀晖有些不耐：“那你拿了就走。”
“这可不行。”
怀晟径直拒绝，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满天宫宇，还有比文渊阁更清静的抄书地么？小妹抄完再走也不迟。”
怀晖表情微变。
怀晟看似是个软钉子，实则硬的不能再硬。
两人对峙不过片刻，怀晟又笑着抛出一个炸弹：“武举那边可耽误不得，小妹抄了书还要去主持大局呢。”
“四哥，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她堂而皇之的，拿登科大比来压坏晖。
怀晖神色瞬间扭曲。
眼底翻涌的妒忌，几乎要将心脉噬穿！
他们一众帝子同观中州天骄大战，最终得胜的奇才都得先由天帝挑选。
可怀晟却能独掌儒道登科的主考大权，天下才子尽入她的遴选范围，这般权柄简直让他恨得牙痒。
“老六，你好样的！”
怀晖一甩袖，带着人怒气冲冲的走了。
怀晟立在原地面不改色。
甚至朝着那远去的背影扬声喊道：“四哥，慢走啊！”
怀晖：......
说罢，怀晟回头望向迦婴。
迦婴极有眼色的行礼道：“下官见过六殿下，幸得殿下解围，下官这就遣人去将《天规科律》找来。”
“沈阁事，你是个聪明人。”
怀晟开门见山：“你应当清楚，跟着本殿远比跟着怀曜强，这儒道一脉的资源......”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沉冽：“他远不如本殿！”
“甚至可以说，整个帝族的帝子捆在一起，也未必及得上本殿万分之一！”
“本殿能给你的，是他们都给不了的。”
见迦婴垂眸不语。
她忽而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洞悉：“更何况你还得罪了孔家，这次孔家虽栽了，却未伤筋动骨。”
“有帝师在，孔家根基牢不可破。”
怀晟慢悠悠的说：“等风头过了，四大家族岂会放过你这个‘罪魁祸首’？”
从头到尾，迦婴都在沉默。
怀晟所言句句在理，她能看出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赏识，更明白这六殿下在帝子中地位殊绝。
跟着她，的确是眼下最稳妥的路。
“机会是有限的。”
怀晟淡淡道：“千里马常有，伯乐却不常有。”
“沈阁事是块璞玉不假，可天庭满地都是金子......若无人雕琢，再剔透的玉料也不过是路边顽石。”
迦婴微微叹息一声。
转身从书架深处抽出《天规科律》，慢条斯理登记着借阅文书，将包裹好的书卷递给怀晟的随从。
怀晟脸上的笑意一寸寸敛去。
她语气染上寒意：“本殿还当你是个通透人，沈阁事你 ——”
话音陡然卡在喉间。
当她的目光再次扫过迦婴时，瞳孔骤然扩张数倍，仿佛窥见了什么惊悚的秘辛。
迦婴身形一僵。
又来了，那种被看透的感觉。
“哈哈哈哈！”
怀晟忽然爆发出一阵朗笑，笑声里带着洞悉一切的快意，她看向迦婴的目光瞬间变了。
不再是先前求贤若渴的温和。
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俯瞰蝼蚁般的绝对傲慢，嘴里不断喃喃着：“本殿就说怀曜把你藏那么深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在迦婴逐渐僵硬的面色下，怀晟抬起手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个硬骨头，就是不知道你能挺多久？”
“你会来求本殿的，那一天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