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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厚重的木门缓缓向两侧退开,碎玉阁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去。一道身着白色衬袍的身影握着支毛笔。

她孤身踏入殿中。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唯有其一步步走向中央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阁内清晰可闻。

“好胆。”

孔知晦端坐上首,眯着眼冷笑了一声。

“不愧是正大光明的青峦君啊,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我都要佩服你的重情重义了。”

其余三人并不言语。

但他们望着迦婴的目光,平白透着一股莫名的惋惜之色,不过更多的是等待猎物断气前的最后挣扎。

迦婴目光冰冷:“人呢?”

“急什么?”

孔知晦眉梢微挑:“坐下来,喝杯茶?”

迦婴道:“我不想浪费时间。”

“果然是雷厉风行,这点我倒很欣赏。”

孔知晦忽然拍手,侍从立刻搬出长桌置于迦婴面前,酒壶倾转间,三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玉盏中晃出粼粼波光。

他道:“不愿意喝茶,那就喝酒吧。”

“这三杯酒中,有两杯有毒。”

孔知晦眼里带着戏谑的寒光,“我知道你主修医道功法,特意寻了克制医道修士的奇毒。”

“只需一杯,便能绞碎你的灵根,让你这辈子都困在当前修为,此生再无寸进。”

眼看迦婴依旧面无表情。

孔知晦忽然低笑一声,拖长了语调:“不过嘛,我这人素来不爱强人所难。”

“青峦君若是不想喝的话——”

他伸手,指向门口的方向:“碎玉阁来去自由,青峦君大可现在就转身离开。”

其余三人也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在儒道当代第一人的光环下,这位名动九州的青峦君,此刻正站在道途与道义的分界线上。

她是饮下那杯可能断尽灵根的毒酒,还是弃下阶下囚的学弟独自求生?

人性,是个极其好玩的东西。

就如此刻的孔知晦四人。

他们在高位待得太久,寻常事已难激起波澜,唯独就爱玩弄人性,尤其是如迦婴这般的硬骨头。

迦婴缄默半晌:“喝了就放人?”

恶来急了:“主人,不能喝啊!”

“我们还能想其他的办法,主人您怎么能为了谢自清,牺牲自己的前程呢?”

幡内众魂都炸了锅了。

然而就在此时,宁傲幽幽的声音缓缓传出:“不喝就能逃过此劫,但从此迦婴的名声就臭了,他们会帮她宣扬的。”

“另外,逃了这回还有下次。”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

“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折腾他们盯上的人,他们享受这种打碎别人脊梁的快感。”

“而且......”

宁傲意味深长的说:“谁又知道,这不是一件好事呢?”

恶来懵了:“喝毒酒还能是好事?”

“哈哈哈哈!”

宁傲笑而不语。

早在大荒之时,它就曾试探过迦婴。

迦婴立教,天降功德。

她用功德修复了万民伞,余下的功德足以让她将下品功德金身提升至上品,但她并没有那么做。

那时候,宁傲就明白。

迦婴把它的话听进去了。

而此刻,听到迦婴询问的孔知晦笑了。

他说:“当然。”

其余三人也笑了。

他们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迦婴,期待她喝下那杯毒酒,迦婴也不失他们所望,拿起其中一杯抬手一敬。

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十息。”

孔知晦紧盯着她的脸色,语气带着几分邪恶的玩味,“十息之内毒发全身,若是你还能安然无恙,便可即刻离开。”

一息。

两息。

.......

直到十息过后,迦婴脸上依旧无波无澜。

四人的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因为他们知道其实三杯都有毒,他们用质问的目光望向孔知晦。

后者表情也极其难堪。

“看来我运气不错。”

迦婴面带挑衅:“人呢?”

孔知晦喉间滚动着一声闷哼,眼底翻涌的阴鸷转瞬压下:“我孔知晦自是守信之人,谢自清就在朱雀台。”

迦婴转身离开。

她上了阶梯,往空空荡荡的朱雀台走去。

“砰——”

一声闷响自头顶炸开,像是什么东西从高空坠落,砸在她身后的阶梯上。

迦婴的脚步猛地顿住。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缓慢又僵硬地转过身,只见谢自清的身体如断线傀儡般砸在石阶下。

鲜血顺着阶梯蜿蜒。

那双残缺的手抠着地面,勉强抬起染血的脸,嘴唇吃力地翕动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迦婴只能按照口型去理解。

在轰鸣的心跳声里,她精准地辨出一个字。

——跑!

迦婴浑身血液冻僵,脚底泛上的寒意直窜头顶。

腹部再也压制不住的毒药猛然爆发,灵根传来被腐蚀的剧痛,生命树开始急速运转,缠绕着毒流疯狂绞杀。

每一次运转,都带起撕裂般的痛楚。

迦婴猛地弯腰。

一口混着内脏碎块的黑血呕了出来!

不等她反应,整个朱雀台忽然剧烈震动。

神策司的兵将从四面八方围拢,为首的墨渊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谢自清,目光如刀般刮向迦婴。

“沈阁事,你残害同僚、私动杀心,即刻随我等入天牢听候发落!”

迦婴抬起猩红的眼。

怀晟笃定的话犹在耳边:“你会来求本殿的,那一天不会太远。”

天牢并不狭窄。

不潮湿,也不阴暗。

相反,迦婴的牢房宽敞明亮,墙角铺着一床薄毯,关押她的墨渊临走前特意叮嘱。

“有事传话,跟牢头说便是。”

迦婴垂着眼,没有吭声。

恶来在幡内不断哭喊:“我要宰了这群狗东西!把他们挫骨扬灰,全诛了——!”

“别哭了。”

“吵得我头疼,死不了。”

迦婴有气无力的顺着墙角滑了下去,从纳戒中拿出自己之前在文渊阁找的几本封面磨旧的书。

“主人您现在还有心情看书?”

迦婴充耳不闻。

她将书一一摊开放在地上。

《极寒圣城本纪》、《雪域灵兽图录》、《姓氏起源》、《五帝八王世家谱》。

迦婴把零碎的信息拼拼凑凑。

最终,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原来是这样。”

迦婴擦掉嘴角的血,自嘲一笑:“难怪初来天枢城时我就有不好的预感,原来从我踏上中天开始,就没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