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还分不清这人是善是恶,想了想,直接伸手,一把扣住了菜刀的背面。
里面的人猛地一激灵,瞬间发力,拼了命地往里推门,想把付旌的胳膊夹在门缝里。
可不管他怎么使劲,外面的付旌就像生了根,纹丝不动。
那人愣住了,力气耗尽,眼神发懵,一抬头,正撞上付旌从门边探进来的脸,还冲他笑着。
那笑容挺淡,可带着点疑惑。
眼前这男人,穿得不金不银,但干净整齐,衣服穿得板正,连褶子都没几道。
最奇怪的是,鼻梁上还架着副银边眼镜。
这副打扮,哪像是住在乡下农场的人?
来之前,付旌还以为门后头蹲着个胡子拉碴、邋里邋遢的糙汉。
可眼前这人,活脱脱像个坐办公室的白领,甚至是高级顾问那一类的。
顾不上对方还在哆嗦,付旌自己迈步进了屋。
屋里冷得很,跟外头差不了多少。
看来刚才那男人真没撒谎,这儿确实没取暖的东西。
他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目光落在那个缩在墙角的男人身上。
“你也不像本地人吧?这房子原先的主人,跟你啥关系?朋友还是亲戚?”
男人手还死死抓着那把菜刀,声音发颤:“这不关你事。
你到底是谁?凭什么闯进来?”
付旌笑了笑:“我就是个爱打听、管闲事的主儿。
看你这么紧张,不问个明白,我走都走不踏实。”
男人一下子更紧张了,压着嗓子威胁道:“爱管闲事的人,死得都早。”
付旌轻笑一声,调侃道:“哟?脑子还挺清楚嘛。
那你现在这副模样,该不会是装给我看的吧?”
男人眉头一皱,低吼:“我没怕!”
“那你现在抖个不停,是在跳舞?”付旌反问。
男人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发抖的手,张了张嘴,却啥也说不出来。
“你先说你是谁,我才考虑要不要开口。”
付旌摆摆手:“我不抓你,也不是警察。
就是路过,好奇心重。”
“但有一点——你今天不把事说清楚,我不会走。”
男人眯着眼打量他,怎么看也不像白鹰国的执法人员。
要是真警察,早掏枪扫射了,哪会在这儿跟他磨嘴皮子。
犹豫半天,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来回转:**我打得过他吗?**
刚才推门那一下,他已经试过了——拼尽全力,门都没晃一下。
现实很残酷,十个他绑一块儿,估计也干不过付旌。
他重重叹了口气,戒备心松了点,可手里还是攥着刀,蔫头耷脑地坐到了付旌对面。
“我叫雷五,不是白鹰国人。
你呢?”
付旌顿了顿,没正面回答:“我是不是白鹰国人,不重要。”
“我只想知道——你怕啥?为啥神经绷得像根弦?”
雷五眼神闪躲,头低下去,咕哝道:“我在白鹰国做的买卖,不太能见光。”
付旌往前挪了挪,这才看清雷五更多的细节。
那把菜刀还死死攥在雷五手里,可付旌一眼就看出,这人的手根本不像是坐办公室的。
青筋暴突,手掌粗糙,指节粗大,一看就是常年干重活的劳工手。
付旌眯起眼,重新打量面前这个怪人。
这男人浑身上下全是矛盾点。
明明藏在破旧农场小屋里,穿的却是笔挺西装,像模像样的白领打扮。
可再仔细一看,他胳膊上的老茧,裤脚磨出的毛边,脖子上晒出的分界线——哪一点都不像轻松上班的人。
付旌很快又在他手上发现了异常。
十个指甲刚剪过,剪得特别仓促,边角都没修齐。
而且洗得也不干净,指甲缝里还卡着些灰白带点发黑的碎渣。
外面就是大片玉米地,这个季节根本没庄稼可收,根本用不着用手去挖土。
付旌嘴角慢慢翘起来,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你该不会是挖坟的吧?”
“装得人模人样,其实细节早把你卖了。”
“那身西装,不过是拿来遮人耳目的道具。”
“不过我真好奇,白鹰国那地方,连祖坟都没几座,能有什么好挖的?历史短得还不如广告传单厚,哪来的值钱东西?”
雷五整个人猛地一僵,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脸色唰地发白,身子止不住地哆嗦。
“你……你他妈到底是谁?凭什么说我挖坟?”
付旌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别嚷嚷,越大声越显得你心虚,懂不懂?”
雷五顿时哑了火,声音一下子蔫了下去,张着嘴说不出话,只愣愣地盯着付旌,完全搞不清眼前这人到底是人是鬼。
付旌慢慢伸手,朝那菜刀抓去。
雷五反应激烈,死死抓住刀柄不松手,脸都涨红了。
“劝你省点力气,这种钝刀能砍着谁啊?”
话刚落音,付旌两根手指一拧,咔嚓一声脆响。
转眼间,菜刀从中间断开,半截掉在地上。
雷五傻眼了,低头看着断裂的刀身,浑身发冷。
那可是铁打的刀啊,哪怕再钝,也不是靠两根手指就能掰断的吧?
付旌淡淡道:“别瞎琢磨,也别猜我什么来头。”
“再强调一遍,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问题,我绝不动你一根汗毛。”
雷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躲个清净地方,偏撞上个怪胎。
更要命的是,这怪胎他惹不起!
他长叹一口气,终于认怂。
“你猜得对,也不全对。”
“我确实算干这行的,但不常干。
昨晚才收工,没想到撞你手里。”
付旌听得一头雾水:“对一半?这话什么意思?”
雷五苦笑:“一般人理解的盗墓,专挑老坟,图的是陪葬品能换钱。”
“可我找的,都是刚埋下没几天的新坟。”
“你也知道,现在下葬基本不放东西,最多留点纪念品,根本不值钱。”
“所以别人盗墓图财,我盗的是尸。”
“这活讲究多,尸体不能太老,也不能太新鲜。”
“最好是皮肉开始烂,骨头能露出来的那种,最合适。”
付旌心里一紧,虽说他胆子不小,可听这人说得这么细致,还是觉得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