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去你房间。”
汤秀兰以为女儿是因为汀乐的病情,心情不好,今晚想跟她一起睡觉。
壁灯暖黄色的光在玄关亮起。
汤秀兰青紫的脸挂着松弛的满足感。
看着有些怪异。
她微低头换鞋,鞋子啪嗒落在地板,响起小小一声啪的声音。
旁边传来汤茹荟艰涩的声音。
“妈,那个孩子呢?”
“哪个孩子?”
“容臻。”
“容氏集团大小姐?她怎么了?”
久久没有听到汤茹荟的声音。汤秀兰换好鞋,疑惑地抬头,隔着四五步的距离,望见汤茹荟身体轻颤,脸上的肉也在颤抖,像是冷?
汤秀兰急忙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不烫,入手却摸到了一片冷汗。
汤秀兰愈发着急了。
她转身拿玄关挂壁的披肩,盖在女儿的肩膀,扶着女儿进屋坐下,“茹荟,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汤茹荟定定地看着自家老妈。汤秀兰那张白胖的脸像染了青紫色的胖茄子,眼睛黯淡,时不时快速眨眼,泛出生理泪水。
即使身体极度疲惫,汤秀兰还强打着精神,担心地望着她,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
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仿佛汤秀兰刚才提到的那个名字,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当年难道妈没有回去给那个孩子取名?
不对,当年妈回去了。
还是说那家人先取了名字??
如果季鸣知道......
这个念头刚闪过,汤茹荟的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她隐隐感觉安稳的日子快要到头了。
“茹荟,我们怎么样?是不是哪里疼?”
“妈,我没事。你别管了。”
“不行,我们去医院看看。不然,妈,这心里头担心。”
“妈!我真的没事!”
汤茹荟暴躁的声音,像尖锐的石头划过铁板,刺得人耳朵生疼。
空气安静的可怕。
房间似乎还在回荡着汤茹荟的声音。
此时,汤秀兰脸上还残留着担心。
女儿暴躁恶劣的态度在她脑海中反复播放,让她的心微微一疼,像针扎了一般。
可能是女儿没睡觉太累了。
汤秀兰声音又轻柔了两分,“好好,妈不啰嗦了,妈给你放洗澡水。”
说着,她准备起身离开。
汤茹荟突然猛地抱住汤秀兰的胳膊,脑袋蹭着她的肩膀,“妈,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妈知道。”
汤秀兰微微叹气。
她温柔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孩子都是当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病了饿了都心疼。
现在汀乐病得来势汹汹,女儿受苦了。
在暖黄色的光线中。
母女俩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几分钟过去。
汤茹荟积压在胸口的疑惑再也忍不住了,她的语气有些艰涩,“妈,你当年没有回去给那个孩子取名字吗?”
“哪个孩子?”
汤秀兰的声音充满了疑惑。
这让汤茹荟的心凉了半截,她猛地抬头,“妈!季鸣的孩子啊!当年我刚生下来,你不是抱给了一户容姓的人家?孩子呢?”
“哎!”
汤秀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么多年,我哪里还记得?年纪大了,记不住喽。”
“妈!!”
暴躁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汤秀兰被吓得身体一抖。
这时,汤茹荟已经勉强恢复了理智。她再次询问当年那个孩子的情况,得到的却是让秀兰茫然的眼神。
早知道,她把孩子养在身边,想取什么名字就可以取什么名字。想捐献骨髓也可以捐献。
悔恨像潮水一般淹没了汤茹荟的口鼻,令她难以呼吸。
只要把孩子找回来,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汤茹荟起身匆匆地离开,只留下一句。“妈,你先洗澡睡吧,明天去医院看看你身上的伤。”
孙家几名保镖连夜被派往南方小县城找人。
在机场候机室。
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凑在一起,小声交谈。
“太太原来还有一个女儿啊?”
“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很正常。听说这孩子,太太不太喜欢,一出生就没呼吸了......现在看来应该是送养了。对外说孩子死了。”
“现在二小姐要骨髓捐献者,要得急。太太肯定想找回前头那个。”
“真是......”
“豪门里的水深着呢。”
“谁说不是呢。”
翌日清晨。
下了早操,容臻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教室。
她神色蔫哒哒的,手里拎着的纸袋子随手搁置在桌面,站在座位半天都不坐下来。
座位上的李珞珍在啃包子,声音含糊问,“容臻,你怎么了?”
“不舒服。”
“是不是要请假??”
“是。”
昨天晚自习是发短信请的假,今天廖启辉不同意短信请假。
容臻只能跑学校一趟。
教室外长廊走过去一个身影。
李珞珍扭头一看,发现是廖启辉昂首挺胸的身影,连忙提醒容臻,“班主任去办公室了。“
“谢了。”
“等等,今天五班那个男的怎么不来找你了?”
“可能是移情别恋了。”
容臻脸不红心不跳扯着鬼话。
如果宋明疏今天还有力气上四楼,算她输,以后可以少折腾他。
经过后排,一直低头的柳澄阜突然抬头,朝着她递过来一张纸条。
容臻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串京字开头的车牌号,还有一句简洁的话。
【昨晚那个人没有报警,连夜朝着市里的方向离开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意外。”
容臻哦了一声,“谢了。”
没追究柳澄阜口中的‘意外’到底是不是意外。她现在不想泡仔,只想快点回去做手工。
因为马上月假就要来了。
嗯。
身体不舒服是装的。
容臻跟新意识学的。
她没有那么弱,连夜吃了配制的药,生理期带来的不适感已经消得七七八八了。
柳澄阜放在桌面的手微微僵硬,他的手微微摊开,盯着手中泛黄难看的老茧。
这一次,身边的人没有再看着他的手,仿佛已经失去了研究他的兴趣。
她的脚步只是顿了一下,随意扫了眼纸条,便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只留下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桃花香。
味道淡淡的。
像春日里带着阳光和清风的桃花香。
柳澄阜的手微微收紧,指腹硌到掌心粗糙的老茧,有点不太舒服。
怎么会不舒服呢?
他已经习惯了。
他视线落在摊开的物理试卷,久久没有动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