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寂静,良久,刘公公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磕磕绊绊的开口为自己辩解。
“殿下,奴才,奴才绝无此意。”
容舜珩却不想再听他说什么。
“你话说的好听,字字句句好像都是为本殿下好,实际上,哪一句不是在挑拨是非。”
“甚至,连主意都给本殿下想好了,刘公公,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你还这么聪明呢?”
刘公公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道:“殿下,是奴才糊涂了,求殿下饶命,放了奴才这一回吧。”
刘公公害怕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时只惦记吃喝玩乐的七殿下,骤然动起脑子里这么敏锐。
“你当然糊涂。”
容舜珩冷笑,那声音里的冰冷恍惚间竟然让刘公公有了太女殿下的感觉。
“刘公公,你是皇姐派给我的人,本殿下一向尊敬你。”
“我很好奇,宗亲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敢做出背叛皇姐的决定。”
刘公公讷讷的不敢回话。
“说吧。”容舜珩的语气放柔,诱哄道,“说出来,本殿下说不定能帮你。”
刘公公抬头,只看到容舜珩的后背,心下感动。
殿下都知道他背叛了太女殿下,却还愿意为了他跟太女殿下遮掩。
“殿下,奴才糊涂啊。”
刘公公哭喊道,这次可是真心实意多了。
“奴才有一个侄子,瑾亲王答应奴才,只要听他的在殿下面前为他说些好话,挑拨您与太女殿下对立,他就能保奴才的侄子一生生活无忧。”
容舜珩轻笑:“一个侄子就让你背叛了皇姐?”
刘公公凄凉道:“殿下,奴才小时候家贫,当地知县不做人事,苛捐杂税乱收,又赶上天公不作美导致地里庄稼欠收,家中父母无法,为了生存奴才自小便进了宫。”
“在宫里的日子久了,奴才本以为自己早就忘了亲情,没想到两年前,奴才的侄子找了过来。”
“家中父母早已逝去,兄弟四个也没留下一人,只有一个九岁的侄子被瑾亲王救了下来,带到了奴才面前。”
“殿下,奴才家中已无其他亲人,只有一个侄子能传递香火,奴才不得已才听了瑾亲王的蛊惑,做下了此等错事,求殿下开恩,饶恕奴才一回吧。”
容舜珩轻呵一声。
“饶恕你?我可没那本事。”
“你是皇姐送来的,自然也该皇姐处置。”
刘公公一呆,随后便是爆发。
“殿下,不行,去了太女殿下那里,奴才如何能活!”
容舜珩冷笑,话语里与容小小一样的冷漠无情。
“关本殿下何事!”
刘公公愣住了。
容舜珩继续说。
“你若是实话跟我说,看在你如实以告的份上,本殿下未必不能帮你一把,把你侄子从瑾亲王手下救出来。”
“可你是怎么做的,说到底,你不信本殿下能帮你,或许还被瑾亲王许下的什么东西蒙了眼,失了心智。”
“可自己做错了事,你得认罚,选择错误就得接受选择错误的下场。”
“看在你伺候的还算不错,我会跟皇姐说一声,给你留个全尸。”
刘公公眼中悲痛退去,目光里闪过凶狠:“殿下当真冷漠无情,不肯惦念一点旧日的情分?”
容舜珩就好像没有察觉到刘公公的怨恨一样,依旧是平淡的口吻。
“情分?我和你有什么情分?”
容舜珩说的毫无感情。
“你一共伺候本殿下几年,还能比得过我和皇姐不成。”
刘公公被讽刺的面色涨红,眸中凶意大盛,怨恨的目光落在容舜珩的后脑上,手缓缓的往袖子里摸去。
“既然如此,那殿下也别怪奴才不仁义了。”
容舜珩依旧趴在那里,叹了口气道:“我要是你,就不动。”
刘公公却恶狠狠的扑了上去,嘴里还在说着:“殿下不要怪奴才,奴才也只是想活而已。”
容舜珩叹息一声。
“怎么就不识好人心呢。”
在刘公公扑上来的一刹那,从大殿的房梁的方向,陡然射出三枚飞镖,直取刘公公的双腿和右手。
“啊——”
一声惨叫,刘公公捧着自己的鲜血淋漓的右手嚎痛不止,右手中间三指折中而断,一枚飞镖正插在掌心之中。
刘公公捧着手,弯着身倒在地上,两条腿同样被贯穿,他却无力再去捧着自己的腿哀嚎。
殿内的门骤然打开,夜色笼罩进来,容舜珩的贴身宫女提着灯盏跑进来,身后跟着一众伺候的人和几名侍卫。
侍卫们进门就直扑刘公公的位置,两人拉起来二话没说拖着就走,刘公公的哀嚎声在殿内响起,不绝于耳。
走过贴身宫女彩环的身边时,彩环皱着眉头将手中绢帕塞到了刘公公的嘴里。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刘公公被堵着嘴拉了下去,彩环看了地上的血迹一眼,皱起了眉头。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打扫。”
小丫鬟们这才动作麻利的开始收拾,彩环见容舜珩的床榻上也见了些血迹,便柔声上前,将容舜珩从床上抱起:“殿下,床上脏污,奴婢把东西收拾干净了,您在睡。”
容舜珩乖乖的点头,彩环将他放在软榻上,随后亲自动手为容舜珩更换被褥。
一番折腾后,容舜珩总算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了。
彩环在一旁轻轻唱着小调,哄着容舜珩早些去睡。
容舜珩::这才是他要过的生活,他失心疯了才去跟他姐抢皇位啊。
月光温柔的从半镂空的窗台照射进殿内,透过屏风洒下一地斑驳的碎影。
彩环为容舜珩掖好被角,仔细查看窗户有没有闭好,随后轻轻的将窗帘放下,殿内的光线更暗了一些。
彩环留下一盏夜灯,透过朦胧的灯罩,给殿内留下一抹温暖的光芒,随后脚步轻轻的退了出去。
容舜珩嘴角勾了勾,明天要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