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成熟的稻香掠过田野,金黄的稻穗在晨光中泛起粼粼波光。
宋惜尧蹲在田埂边,将草帽檐又往下压了压,望着远处弯腰劳作的萧朔。
他早已脱下衬衫,只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背心。
小麦色的脊背在阳光下泛着汗珠,随着镰刀挥舞的动作,肌肉线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小尧,愣着干啥呢?”
隔壁王婶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她麻利地将割好的稻子捆成束:“你家萧老师干起农活来,比我们这些老把式还利落。”
宋惜尧回过神,脸颊微微发烫。
此刻他正半跪在泥地里,双手攥着稻穗往打谷机里送,稻粒飞溅在他的手臂上,又簌簌落在田埂边。
“来了!”
宋惜尧应了一声,抄起镰刀割下几株稻子。
但她的目光总忍不住往萧朔那边飘,看他弯腰时后颈沁出的汗珠,看他抬手擦汗时小臂绷紧的肌肉,看他转头冲自己笑时露出的洁白牙齿。
鬼使神差地,她摸出裤兜里的手机,悄悄按下快门。
正午的日头最毒时,村里的妇女们在田头支起遮阳棚,端出用井水湃过的西瓜和绿豆汤。
宋惜尧递了块西瓜给萧朔,看着他仰头大口吞咽的模样。
“傻笑什么呢?”
萧朔用沾着稻屑的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下午还有半亩地没割完。”
午后的阳光变得温柔起来,云层在天边堆成蓬松的。
宋惜尧学着萧朔的样子,将割下的稻子整齐地码成垛。
突然,她感觉后颈一凉,转头看见萧朔正举着装满井水的葫芦瓢,嘴角挂着促狭的笑。
“萧——朔——!”
宋惜尧抓起一把稻穗追着他跑。
暮色四合时,最后一捆稻子被扛上板车。
家家户户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空气中飘着新米的清香。
村里的晒谷场早已摆满长桌,各家各户端出自家烧制的腊肉、腌菜,还有用新米熬煮的浓稠粥。
宋惜尧帮着李奶奶盛粥时,听见身后传来拉椅子的声音。
她回头望去,只见萧朔站在长桌尽头,手里举着盛满米酒的陶碗。
喧闹的晒谷场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外乡来的年轻人身上。
“第一年在咱们村秋收。”
萧朔的声音清朗,带着几分激动。
“刚来的时候,我和小尧都像迷路的孩子,是这片土地和大家教会我们什么是生活。“
他顿了顿,目光穿过人群,与宋惜尧的视线相撞:“更重要的是,在这里,我找到了比星空更璀璨的存在。”
宋惜尧感觉眼眶发热。
她想起初到村子时的忐忑,想起生病时村民们送来的土鸡蛋和草药。
这片土地不仅治愈了他们,更让他们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敬我的爱人。”
萧朔举起酒杯:“也敬这片治愈我们的土地!”
“干杯!”
村民们纷纷起身,陶碗碰撞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宋惜尧端起碗,米酒的清甜混着新米的香气在舌尖散开,比任何琼浆玉露都要甘美。
夜色渐深,晒谷场燃起篝火。
孩子们举着用稻草扎的灯笼追逐嬉戏,老人们围坐在一起拉家常,年轻人们则弹起吉他唱起民谣。
宋惜尧靠在萧朔肩头,看着跳动的火焰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在想什么?”
萧朔低头问她。
“在想。”
宋惜尧轻声说:“如果当初没有来这里,我们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幸福可以这么简单。”
萧朔揽紧她的肩膀,指着远处的稻田:“你看,稻子成熟了会弯腰,就像人经历过风雨才懂得谦卑。这片土地教会我的,远不止是怎么种庄稼。”
宋惜尧闭上眼睛,感受着晚风拂过发梢,听着耳畔萧朔沉稳的心跳。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所谓理想的生活,不是城市里的霓虹璀璨,而是与所爱之人并肩站在土地上,看四季流转,守岁月静好。
夜深了,村民们陆续散去。
萧朔和宋惜尧帮忙收拾完桌椅,并肩走在回村小的路上。
月光给稻田镀上一层银边,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虫鸣。
宋惜尧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给你看个东西。”
她调出白天拍的照片,画面里,萧朔弯腰劳作的背影与金黄的稻穗融为一体,汗水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萧朔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笑了:“拍得这么好看,打算投稿给摄影杂志?”
“才不呢。”
宋惜尧将手机贴在心口:“这是专属于我们的丰收纪念。”
风掠过稻田,掀起层层金色的波浪。
两个身影渐行渐远,却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留下了最温暖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