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尧的指尖还沾着温凉的奶液,望着木桶里只积了浅浅一层的牛奶,鼻尖先红了。
她攥着毛巾往萧朔胳膊上擦,力道却放得极轻:“都怪你,刚才非要抢过来看,这下好了,阿嫂的新围裙都沾上了。”
萧朔正弯腰捡被撞翻的小板凳,闻言忽然直起身,故意往她颈窝里凑了凑。
晨光从蒙古包的毡帘缝隙钻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带着奶腥味的呼吸扫过她的皮肤:“那我赔你一件?”
他伸手捏了捏她被溅湿的发梢:“不过宋老师现在这样,倒像刚从牛奶里捞出来的糯米团子。”
“胡说!”
宋惜尧伸手去捂他的嘴,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
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摩挲着她腕间那圈被银镯子磨出的浅痕,忽然低头在她手背上轻轻吹了口气。
奶渍被气流带起微痒的触感,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转身去够挂在木桩上的水壶,耳尖却红得能滴出血来。
阿嫂端着木盆从羊群那边回来,远远就看见萧朔正笨手笨脚地给宋惜尧系围裙。
他把带子在她腰后绕了三圈还没打好结,最后索性打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阿嫂笑得直捶腿,把木盆往地上一放:“萧先生这手艺,是想把惜尧捆成奶豆腐吗?”
萧朔挠挠头正要说话,宋惜尧已经踮起脚,在他后腰轻轻拧了一把。
他夸张地“哎哟”一声,顺势往她身上靠,被她伸手顶住额头推出去半尺:“别装了,阿嫂看着呢。”
她嘴上嗔怪,嘴角却翘得老高,伸手把他系错的结解开,重新打了个利落的活结:“你看,这样才对。”
“还是我们惜尧手巧。”
萧朔趁机握住她的手,往自己掌心按了按:“刚才阿嫂说要找力道,你试试。”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握住那只还在微微发颤的手,对准乳牛温热的乳房:“轻一点。”
温热的奶液顺着指缝涌出来时,宋惜尧忽然“噗嗤”笑出声。
萧朔的指腹贴着她的手背,两人的力道忽轻忽重,倒真有了些默契。
乳牛“哞”地低吟一声,甩了甩尾巴,几滴奶珠溅在萧朔的鼻尖上。
宋惜尧伸手去擦,指尖刚碰到他的皮肤,就被他张口轻轻含住。
“萧朔!”
她猛地抽回手,手背烫得像着了火。
阿嫂在旁边吆喝着赶羊,铜铃铛的脆响混着风声飘过来,倒让这声嗔怪显得格外清亮。
萧朔望着她发红的指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
透明的糖纸在晨光里泛着光,他剥开糖纸递过去:“奖励你的,第一次挤奶就这么厉害。”
宋惜尧咬着糖,柠檬的酸混着奶香漫开来。
她看见萧朔袖口的奶渍被风吹得半干,忍不住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等下回去,我帮你洗衬衫。”
“那得用你新学的搓衣板功?”
萧朔故意挺了挺胸:“上次你说要学阿嫂捶衣服,结果把木槌差点扔到羊圈里。”
“那是风太大了!”
宋惜尧跺了跺脚,转身去扶倒在地上的木桶,却没留意脚下的草绳。
萧朔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两人又撞在一处。
这次倒没溅出牛奶,只是她发间的蓝布条缠到了他的纽扣上。
晨光忽然变得浓稠,把两人的影子揉成一团。
宋惜尧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羊叫,萧朔的呼吸落在她额前。
他伸手解开缠在纽扣上的布条,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小心点,摔疼了我会心疼的。”
“油嘴滑舌。”
她把脸埋进他的肩膀,闻着他衬衫上阳光和奶渍混合的味道。
或许阿嫂说得对,有些事确实急不得。
就像此刻,晨光漫过木栅栏,羊群在远处啃着带露的青草。
而他们的指尖还沾着彼此的温度,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奶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