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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西凤烈 > 第188章 盐州争夺战(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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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盐州争夺战(十六)

但撞令郎没有停!

倒下的人成了同伴的踏脚石,后面的盾牌手立即补上位置,十几人挤近缺口,嘶吼着将沉重的撞木抡起来,试图捣向铁甲车的结合部。

“手雷!”王烈厉喝。

几个黑乎乎的椭圆形铁疙瘩冒着嗤嗤的白烟,从仓墙垛口和铁甲车上方抛掷出来,打着旋,落向挤在通道口的人群。

“轰隆!”“轰隆!”爆炸声不大,但气浪裹挟着碎片横扫开来。

抬木的撞令郎惨叫着倒下,残肢断臂和碎木片飞溅,通道口一片狼藉,被血腥和内脏碎末填满。

血腥味冲天而起。

任得敬在高处面无表情,只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用拇指狠力掐了一下金扳指上镶嵌的玉髓,一丝疼痛传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更加冰锐的寒光。

“西仓墙有人!”眼尖的一连长突然指着西侧仓墙声音急促地大喊。

撞令郎一支小队趁着正面混战吸引了火力,竟不顾惨重伤亡,如蚁附般攀爬陡直的仓墙!

有人用挠钩勾住了墙垛,有人踩着同伴的肩背向上硬冲!仓墙上方,守军探出身,枪刺猛捅,石块猛砸。

王烈冷静地发令:“掷弹筒,三发急射,西墙根下!”几名守军一边手脚麻利地调整着掷弹筒的射距,一边填装弹药。

片刻,“嘭!”“嘭!”“嘭!”几声闷响。

炮弹沿着低矮弯曲的弹道落下,精准地砸在仓墙脚下堆积的人群中猛烈炸开!

大团的火焰和冲击波瞬间吞噬了那片区域,碎石、泥土、尸块和残破的盾牌被抛上天空。

攀爬的士兵惨叫着坠落,墙根下变成一片火海。

“二狗子!!”

锁头是一个身材壮硕得像小山的撞令郎,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同伴凄厉的死亡嚎叫和呛人的硝烟中,看到身边的老乡二狗子的半边身子被一块炙热的弹片豁开,眼珠瞬间就红了。

前方是仓院正门西边一个稍宽的缺口,掷弹筒虽然清除了第一波攀墙的夏兵,却也把西墙轰开了一个几尺宽的豁口!

烟雾尚未散尽!

豁口后面,几个守军正准备将一桶滚烫的火油推过来。

锁头嘴里死死叼着半根嚼烂的麦秸秆,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像是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他肩膀下沉,撞开了前面两个有些发愣的同袍,如同一头蛮牛般冲了出去。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瞳孔里只剩下那个冒着烟的豁口。

泥土、碎石、湿滑的内脏碎片混合着粘稠的血浆在他脚下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

一个守军刚在豁口冒头,燧发枪还没举起,锁头沉重的环首刀便带着风声斜劈而下,从肩膀到肋下,骨头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地传来。

温热粘稠的液体喷了锁头一脸,咸腥味儿冲进鼻腔,那是混合着硝烟和死亡的气息。

他感觉不到害怕,胃里一阵强烈地翻腾后是彻底麻木的冰寒。

他竟然冲进去了!

豁口不大,锁头刚冲进相对空旷的仓院空地,迎面而来的就是几支燧发枪刺。

慌乱间一脚踏进一个浅浅的炮弹坑,被一具软绵绵的尸体绊倒!

人还没爬起来,一支枪刺便带着风声狠狠捅向他后心!

“铛!”一声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

一个跟锁头差不多高矮、同样面庞黝黑,左脸却有一道深长刀疤的汉子猛地扑过来,用粗厚的刀脊硬生生替他荡开这凶狠的一矛!

矛尖却刺穿了他自己肩头的甲片,在胳膊上划出了一道深口,鲜血瞬间浸湿了里层土灰色的布甲。

“疤脸!”锁头认出是同营的老兵油子。

疤脸疼得龇牙咧嘴,脸上那道旧伤疤在肌肉牵动下扭曲如蜈蚣,猛地发力顶开长矛,反手一刀将矛杆砍断,口里骂道:“日你祖宗!想他娘的独吞头功?”

“压上去!给后面的开道!”他声音嘶哑地吼叫着,不顾背上的伤口,和锁头背靠背,一人一把刀,死死挡住豁口内侧,为后面的撞令郎争夺登陆点。

豁口外的撞令郎看到了希望,再次嚎叫着涌了上来。

缺口顿时变得无比拥挤,刀与矛疯狂互啄撕咬,喊杀声震天响起,绝望和狂热的嘶吼在官仓上空回荡。

这种险情在官仓四角不断重演,撞令郎大军慢慢逼进,不断向内挤压,人头攒动,密度越来越大。

“就是现在!”王烈从一辆铁甲车顶跳下,向张虎挥了挥手。脚底踩在细碎的火药渣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官仓四角,四门早就装填好霰弹的虎蹲炮发出了怒吼!

巨大的火光撕扯开浓烟,数百枚小铁子、铅丸、碎石在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中被喷射而出,如同四把巨大的扫帚,横扫正面接近的撞令郎人群!

这残酷的近距离扫射,将大片人群像割麦子一样放倒!

铁甲车前堆叠的尸体很快形成新的障碍,冲锋势头终于被这凶猛的近距离火力暂时遏制!

残肢断臂抛洒得到处都是,地面泥泞得难以下脚。

战斗短暂地停滞了片刻,只剩下受伤者的哀嚎和被火焚烧者的凄厉惨叫在浓烟中萦绕。

守军趁机疯狂地重新装填燧发枪,搬运仅剩不多的火药桶和手雷。

王烈摸了摸灼热的炮管,目光扫过疲惫至极、眼神却近乎疯狂的部下,又望向远处高坡那个紫色身影。

任得敬终于放下了抚摸扳指的手,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看得清楚,正面通道堆满了尸体,撞令郎的锐气被接二连三的火器攒射生生磨掉一层。

然而,官仓西侧一角,豁口处!

疤脸和锁头他们竟然在官仓内争出了一小块立足之地!

猩猩点点、土黄色的撞令郎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蚂蟥,正不顾一切地向那个小小的豁口处涌去。

豁口太窄,一次只能冲进两三人,在守军密集的燧发枪攒射下不断倒下,但那缝隙顽强地存在着!

“就是那里!”任得敬猛地拔高了声音,手指如刀,直指豁口,“火油!撞木!死命填进去!把口子给我撑开!”

“天黑前,拿下盐仓!”他的手指微微发抖,那是压抑不住的暴戾兴奋。

王烈同样看到了豁口的危急。

他几乎是咆哮着下达命令:“二连!顶住豁口!火油准备!手雷集中!”

十几颗手雷,冒着嗤嗤白烟,被投向豁口!

爆炸的威力虽比不上掷弹筒,却也足够将好不容易爬进来的撞令郎炸得血肉横飞,连带着尸体将豁口重新堵上一部分。

“泼火油!”王烈的声音在爆炸余音中继续响起。

“哗啦~”

刺鼻粘稠、乌黑发亮的火油从豁口两边倾倒下去!流在尸体和活人身上。

紧接着,燃烧的火把和柴捆被疯狂地抛下去!

“轰”的一声!巨大的火苗伴随着剧烈的黑烟冲天而起!

一股浓烈的烧焦肉味和皮燎的焦臭味瞬间扩散,令人窒息!

豁口处顿时变成了炼狱入口!

刚冲进来的撞令郎发出非人般的惨叫,在烈火中疯狂挣扎,像被点燃的草偶!

豁口外还在试图爬进的士兵,也被这炽热的火焰和浓烟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