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温凌营帐中,他看着太子送来的鹿血酒,加上一早太子生辰,还与他同桌用膳,他回来后沉思了许久。
太子这是在嫌弃他是个酒囊饭袋吗?
今日是太子生辰,太子还跟随他们一道出寨应战。
谢温凌一路都形影不离的跟着齐景暄,太子今日的退敌之策,又是用火。
他看着被引到峡谷内又入包围圈的敌军,本想夸太子几句,太子就已经调转马头领着一支人马撤退了,把战场留给他。
这个节骨眼离开,那可是等同于让军功。
他不理解,但还是追了上去。
“谢将军跟本宫来干什么?”齐景暄对追赶自己而来的谢温凌感到无语。
谢温凌一脸愚蠢,“臣追随殿下而来啊。”
“回去清扫战场,军功你的。”
“殿下这是何意?”他总感觉太子不是很喜欢他,先前经过去他家处罚他那事后,还很厌恶他,所以他不明白太子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齐景暄恨铁不成钢的斜睨了谢温凌一眼,“字面意思。”
谢家老大老二一个蠢样,荣国公不仅没好好培养女儿,对这几个儿子培养得也一般。
齐景暄迎着风雪在天黑时赶回营帐,肩头还沾染着未曾化开的雪沫。
寒气笼罩着那副得天独厚的绝色姿容,亦如寒冬中银装素裹的青松,五分高洁,五分坚韧。
帐中裹着他的衣袍的少女正在书案前看他放在桌上的书,见他回来就放下书册站起身迎上去。
“殿下今日怎么回这么早?”
齐景暄动手卸下战甲,扫去肩头的落雪,“想早些回来见你啊,等回了帝都,成婚前可就没法天天都能见你了,不得好好珍惜当下?”
“外面的雪很大吗?”
谢知月靠近齐景暄身边都能感受到他从外带来的寒意,以及雪的清冷气息。
“漠北的雪,当然大。胭胭想出去看看吗?”
“可以吗?”谢知月有些不敢出营帐。
她来军营到现在,就没离开过这一方天地。
“胭胭想就可以,但只能与我一同出去,不能趁我不在时自己悄悄跑出去。”
齐景暄把自己那件黑色披风披在谢知月身上,牵着她出了营帐。
谢温凌领兵回来时,看到的一幕差点惊得他两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这位尊贵无匹的太子殿下,竟以手为阶,搭一女子上马?!
那女子......好像是他小妹来着?
他正要再上前些看个究竟时,太子就翻身上马抱着那女子共乘,一骑绝尘而去了。
苍茫的长夜下一片银装素裹,战马于雪夜在漠北的旷野狂奔,马蹄扬起一地风雪。
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离开家,漠北的冬天与帝都不同,铺天盖地的一片苍白震撼壮阔,但也荒凉。
寒风伴着雪花打在脸上疼得刺骨,谢知月侧身而坐,将头埋进了齐景暄怀中。
“你要带我去哪?”
少女抬头时,有细碎的雪花落在蝶翼般的长睫上,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美得像是冰雪中的繁星。
“我今日途径一处,观景甚佳,带你去看看。”
山丘顶部,可观一望无际的雪中山川平原。
齐景暄伸手抹去谢知月睫毛上结成霜的雪花,他同样是沾了落雪的一双桃花眼似簇星霜,疏朗的眉目能压下过分精致的五官所体现出的女相,身在风雪中却有不染风尘的清傲。
风花雪月,这时算是在她脑海中有了清晰的具象化。
少女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那娇憨模样惹得齐景暄眉梢爬上一抹浅笑,“胭胭出来不看风景,就看我?”
谢知月挪开视线,只觉得眼前万里山河之秀丽,都尽融于他一人眉眼。
“我也觉得,我们的孩子肯定会很漂亮。”她小声说。
齐景暄故作惊讶,“什么,胭胭说想和我生孩子?”
“我可没这么说!”
“那以后胭胭不给我生孩子?我若是继承大统了,后继无人该怎么办啊?”他那张过分妖孽的脸上委屈表现得浮夸。
谢知月想到他前世的悲剧及江山的悲剧,她一口打断齐景暄:“你不准这么说!今日生辰呢,还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眼前雪舞飞洒,雪花飘落在她发间,少女鼻尖冻得发红,她就仰着那张不施粉黛但如月如画的脸严肃的盯着他。
雪色在她脸上堆出流光,她生得娇艳,似那枝头的灼灼桃花,被皑雪衬得清丽可人宛若仙子,艳素两极,美得他移不开眼。
就是她这要是在此时笑一下,该是多倾国倾城。
江山多娇,美人亦多娇,皆能引英雄折腰。
何况是与英雄丝毫不沾边的他。
“不说,那要不,亲一下?”齐景暄眼眸转动得狡黠。
在这里谢知月没有多想,就轻轻点了一下头。
茫茫天地间,齐景暄低头少女发凉但依旧柔软的唇,周身寂静得只剩下雪落的声音,以这漫天飞雪与万里山河为证,温柔缱绻又盛大宏伟。
马踏飞雪回营,谢温凌就在大军营寨门口守着。
谢知月一见谢温凌,连忙躲进了齐景暄怀里不露脸。
“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觅得佳人?”谢温凌过去拦住齐景暄的马就问。
天天骂他带女子进军营不对,这下可算是给他也抓到把柄了吧!
齐景暄单手抱着谢知月下马,“许久之前了。有劳谢将军帮本宫把马牵走。”
“许久之前是多久之前啊?”谢温凌牵着马还继续追问。
“怎么谢将军对本宫的感情很感兴趣?”
谢温凌不假思索的说:“可是太子殿下不也对臣的感情很感兴趣吗?臣在家中时,因为跟臣的妻子闹别扭,太子殿下就上门来兴师问罪,臣在军营里,每带一个女子进营帐,太子殿下就要来说臣一顿。”
齐景暄棱唇微动,就有些无言以对。
怀里不肯露脸跟她兄长打个招呼的少女还在偷笑。
大哥说的,像是齐景暄在觊觎他一样。
“谢将军,本宫对你的感情没那么感兴趣,但本宫希望你做个正直善良的好人,明白么?”
谢温凌挠头,“可是臣见那些女子们跪在臣面前求臣垂怜的模样实在可怜,不忍她们受苦,臣就是出于善心才帮她们脱离苦海的。”
齐景暄更加无言以对,“那你确实很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