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穆勒的加长奔驰碾过产业园溅起的泥点子还没干透，国安董天就把一沓照片拍在雷宜雨办公桌上：“雷总，这老狐狸在江城安了三颗钉子，专盯你车间磁材炉温参数。”照片里穿工装的男人袖口露出西格玛徽标暗纹，正扒在产业园围墙外卖糖炒栗子，铁锅里热烟混着焦香飘得老远。
“哟，改行当厨子了？”瘦猴翘着二郎腿嘬牙花，“宜雨哥，咱给他锅底焊穿喽？”
雷宜雨指尖敲着照片上糖炒栗子的铁锅，突然笑出声：“老吴，库房那批边角料做的烧烤架还有多少？”
“三百来个！本来要给长江货栈烧烤节当赠品……”
“全拉出来，今晚汉正街夜市开摊——免费送！标题写‘西格玛特供磁疗烤架，吃了延年益寿’。”
苏采薇噗嗤乐了，孕肚顶着桌沿直颤：“人家盯你技术，你请全民吃烧烤？”
暮色漫过长江时，汉正街突然冒出几十辆喷着“龙吟智造”的三轮车。穿工装的老师傅抡锤砸开铁皮箱，亮出银光锃亮的折叠烤架：“扫码就送！德国西格玛同款磁材！”
卖糖炒栗子的“钉子”被大爷大妈冲得连退三步，糖砂糊了半锅。瘦猴蹲在对面屋顶嚼鱿鱼须，冲着耳麦嚷：“三号目标把监听器藏栗子里了！徐工快捡——哎那大爷别吃！”
徐汉卿早套上油渍麻花的围裙，抢先抓起滚烫的栗子：“磁畴排列检测是吧？拿边角料做的，常温磁感强度0.3t，够你们写报告了！”暗处的西格玛技术员看着检测仪数据，脸比烤糊的茄子还黑。
车间里焊花泼天飞溅。陈小虎焊完最后一寸“棺材板”，徐汉卿突然抄起高压水枪滋上去。刺啦白雾暴起，钢板遇冷收缩的嘎吱声里，竟显出一道龙鳞暗纹！
“西格玛b32磁材的致命伤——低温脆性。”徐汉卿把榔头塞给呆住的陈小虎，“砸！”
少年抡圆膀子砸向龙眼位置。“铛”一声金铁交鸣，钢板纹丝不动，反倒震得榔头柄裂开缝。
“龙吟七号耐寒钕铁硼，-60c冲击韧性提升四倍。”雷宜雨的声音从顶梁悬挂的广播喇叭荡下来，“穆勒先生现在该下飞机了？给他快递半块棺材板，附赠《边角料再生工艺白皮书》。”
专利局里炸了锅。雷宜雨当众拆了辆共享单车，车架夹层抖落出武钢标号的合金碎屑：“谁说破单车不配用顶级磁材？热干面辣度还有国标呢！”他舀起勺芝麻酱浇在专利申请书，“江城智造，讲究的就是一个混搭！”
满场哄笑中，西格玛律师团捏着“侵犯特种磁材专利”的诉状进退两难——龙吟的专利名称赫然写着《基于餐饮废油提炼的金属表面防锈工艺》。
“用火锅牛油淬火，可比你们氟化物环保多了。”老吴龇着黄牙拍律师肩膀，“晚上撸串？咱有磁疗烤架！”
夜市人潮最沸时，瘦猴猫进煎饼摊后巷：“谅山线‘变色龙’到位了！西格玛扣的那批货柜，现在满当当全是越南木薯粉。”
监控屏上，西格玛越南分厂的质检员正对着满仓淀粉跳脚。雷宜雨手机屏忽然亮起特斯拉格林的紧急呼叫，背景音杂着德语咆哮。
“格林先生别急。”雷宜雨把摄像头转向车间——徐汉卿正把特斯拉电池包塞进共享单车骨架，“贵司的底盘专利，配上我们的磁悬浮轮毂……”
屏幕那头突然插进穆勒的怒嚎：“雷！你在淀粉里掺了什么？！”
“哟，尝出来了？”雷宜雨慢悠悠掰开烤架上的生蚝，“就加了点武钢矿渣改性剂，专治关税壁垒引起的消化不良。”
深夜产业园顶楼，雷宜雨俯瞰江城灯火。苏采薇裹着他的旧工装，忽然捏住他食指——常年握焊枪的茧坑里沾着星点芝麻酱。
“当年在汉正街摆摊，你也这么偷吃我辣酱。”她指尖在他茧上画圈，“西格玛在欧盟发起双反调查了。”
“正好给‘江城工匠’打广告。”雷宜雨反手包住她微凉的手，引向自己心口。掌心下某块皮肤微微凸起，是道三厘米的旧疤——1991年周瘸子放火烧集装箱时留的。
“宜雨哥！”瘦猴撞开门举着传真，“董局刚截获消息，穆勒要动我们在非洲的……”
雷宜雨没回头，只望着玻璃幕墙。上面映出苏采薇低头轻吻他伤疤的侧影，更远处车间通明，徐汉卿举着新一代“龙脊”主轴，像举起柄刺破夜空的剑。
“告诉老魏。”雷宜雨声音落进江城绵长的夜风里，“西格玛的棺材板，该刷第二遍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