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维衍瞳孔骤缩,心头掀起惊涛——这是踏入五域以来,第二位勘破他出身的修士。上一位是因熵蚀侵蚀在秘境那人,他从自己掌握反物质暗能量看透端倪,可子序前辈又凭何看穿?
他压下心头震动,坦然直言:“前辈慧眼如炬。晚辈并非五域原生,而是来自一枚宇宙破碎后形成的碎片界,从界内修士一步步修行,才辗转来到此处。
子序缓缓颔首,指尖摩挲着浑天仪边缘的纹路:“你想必好奇,我为何能知晓你的来历。”见沈维衍点头,他便继续道,“其实道理很简单——我们这些定宙境修士,早已不是被维度束缚的存在。”
“我们的根基扎根于宇宙秩序,本质上已是‘宇宙一体’的存在。当年宇宙破碎后,散落的不仅是秩序残片,更有无数依附残片形成的小界,它们如同主宇宙的缩影,亦是独立运转的小宇宙。”
“而你身上的反序之力,虽刻意收敛,却带着碎片界独有的‘秩序余韵’——那是与五域原生秩序截然不同的波动,于我们而言,如同黑夜中的烛火,一眼便能辨认。”
子序话锋一转,掌心忽然腾起一缕淡灰色的能量,流转间带着与沈维衍同源的反序特质——正是当年衍前辈亲授的力量。他抬着手,目光示意沈维衍细看:“我之所以看中你,还有一层缘由。你且仔细看看,我这反序之力,与你的有何不同?”
沈维衍心中并无意外,子序既是亲历过当年战役的幸存者,会运用这门失传的力量本就合情合理。
沈维衍凝视着那缕淡灰色能量,指尖不自觉绷紧——他已捕捉到那细微却关键的差异,当即沉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确认:“前辈的反序之力,虽具破局之性,却始终缠绕着当年原生宇宙的秩序余温,与您‘宇宙一体’的根基牢牢绑定,更像是秩序衍生出的‘逆鳞’。”
他顿了顿,抬手召出自身一缕反序之力:“而晚辈的力量不同。许是源自碎片界的缘故,它带着熵蚀独有的‘无规’特质,不受现有秩序束缚,反倒能更好克制熵蚀怪。”
这话半真半假——他刻意隐去了虚维界的特殊性,也未提及反物质暗能量的关键作用。那是衍前辈留下的隐秘,更是他能在熵蚀中立足的根本,断不会轻易道破。
子序并未察觉异样,只是缓缓颔首,目光重又落回浑天仪上那枚黯淡虚空:“没错。还记得方才问你说,参与斩杀过多少头熵蚀怪,还封印过一头定宙境吗?”
见沈维衍点头,他语气陡然沉了下去,“衍前辈教我们的反序之力虽强,却藏着一个致命弊端——我们这些依托原生秩序修行的人,根本无法斩杀过多熵蚀怪。”
“反序之力克制熵蚀,可熵蚀的‘无规’也会反过来侵染我们的秩序根基,这是一种相互吞噬的死局。”他指尖划过浑天仪上一道断裂的星轨,满是痛惜,“尤其是面对定宙境熵蚀怪,杀一头便要以自身秩序根基为代价,几乎等同于换命。当年那场战役,大半修士都是这般陨落的。”
沈维衍心头一沉,终于明白为何子序前辈对自己这般看重——五域原生修士的反序之力,竟藏着如此沉重的枷锁。他望着浑天仪上那道断裂的星轨,仿佛能看到当年战役的惨烈:定宙境修士们燃烧着秩序根基,用反序之力与熵蚀怪同归于尽,星轨因此崩裂,宇宙秩序愈发残破。
“所以,前辈是希望……”沈维衍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已隐约猜到子序的用意。
“我希望你能成为破局之人。”子序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的反序之力带着‘无规’特质,不受原生秩序束缚,熵蚀的侵染对你影响极小——这正是我们当年最欠缺的。”
子序望着沈维衍,眼底的恳切渐渐化作悠远的怅然,语气也添了几分宿命般的感慨:“还有一事——从你踏入星台的那一刻起,我便在你身上看到了衍前辈的影子。”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或许是衍前辈当年未尽的执念使然。所以哪怕只是一眼,我便笃定,你就是那个能承接这份使命的人。”
这份看重,既是因你独一无二的反序之力,更是因你身上那份与衍前辈如出一辙的、敢于直面熵蚀的孤勇。”子序语气陡然一沉,掌心缓缓托起一枚泛着古铜色光泽的令牌——令牌边缘刻满流转的星纹,中央是扭曲却透着力量感的“反序”二字,周身还萦绕着淡得几乎不可察的反序波动。
“这是当年衍前辈亲授的反序令。”他指尖轻触令牌,声音里满是对过往的珍视,“如今五域年轻修士,大多已无法自主掌控反序之力,能勉强入门的更是寥寥无几。我穷尽岁月,也没能参透将这力量完整传授他人的法子。”
子序将令牌递向沈维衍,目光里藏着托付的郑重:“我想,既然冥冥之中有此缘分,你或许能通过这枚令牌,结合自身对反序之力的理解,找到一条新的路径——让更多人挣,真正掌握反序之力。这样一来,往后再遇熵蚀浩劫,五域便不再是只能以修士性命换太平的境地。”
沈维衍望着那枚泛着古意的令牌,心头骤然滚烫——这正是他长久以来深埋心底的念头。想到玄天盟第一次目睹熵蚀肆虐时,他便盼着有朝一日能让更多人握有对抗的力量,如今子序前辈的托付,竟与他的初衷不谋而合。
他郑重上前一步,双手接过反序令,令牌入手微凉,却似有一股古老的力量顺着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前辈放心,晚辈定不负所托。”沈维衍抬眸,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探索新的传承之法,不仅是为承接使命,更是为让当年修士们的牺牲,不再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