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川心头一紧，连忙伸手摸了摸顾景翊脸上那一小片红肿，难掩疼惜地道：“小翊，别这样，这不怪你，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小五他……”
“这孩子真是太能扛了！”
在他们眼里，秦沐阳一直都是家里小太阳一般的存在，总是嘻嘻哈哈，也总有办法逗哥哥弟弟们开心，古灵精怪的，仿佛永远都那么活泼阳光，相当讨喜。
哪怕有时候不小心划伤破了皮，他都要吱哇乱叫地随机挑一个哥哥冲过去，然后可怜兮兮地说自己痛痛，再让他们帮忙吹一下那个晚一秒都有可能愈合了的伤口。
其实这个小家伙就是吃定了他们必会心疼，也必会宠着，所以才惯爱在他们面前示弱。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秦沐阳竟然变了。
变得越来越坚强，越来越懂事，越来越隐忍，越来越会伪装……
一想到这些，哥哥们的心仿佛瞬间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血淋淋地泛着疼。
江乐允也早就哭成了泪人，只是这次他没有发出声音，就那么乖乖地坐在一边，低着头闷闷地哭。
顾景翊双手抱着头，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砸在地上，紧接着一声破碎的呜咽从喉间溢出，肩膀随着抽泣也开始剧烈起伏。
“我对不起阳阳，呜呜……我不配做他的哥哥，我怎么……怎么可以让他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受了这么多委屈，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阳阳一定痛死了，他那么乖，那么好，为什么要遭受这些，我……呜呜呜……我他妈真该死啊我！！”
“二哥，你冷静点……”季凌秋红着眼睛，伸手抱住他颤抖的身躯，“如果你都这么说的话，那我呢？我这个三哥岂不是更该死吗？”
“平时天天说着什么保护人民，保家卫国，可到头来，我连我自己的弟弟都没保护好……”
“不，不一样的，小秋。”
顾景翊的泪水无声地漫过泛红的眼尾，像融化的冰晶坠入衣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是公司的老总，那些都是我的员工，就连张经理……以前我也是信任他的。”
“可是……可是他们全都在我的地盘，欺负我的弟弟，我好失望，也好生气，我……我真的，心好疼啊……”
“我好疼啊……”
他们从没见过如此这般崩溃的顾景翊，哪怕是知道了父母去世的真相，他都没有这般失态，好几次都哭到干呕。
本想任由他发泄一会儿，却见顾景翊忽然抽搐了两下，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衣襟，呼吸愈发急促，明显有些上不来气。
“二哥！”季凌秋大脑嗡地一声，脸都吓白了，“二哥你怎么了？！”
江乐允也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握着顾景翊的另一只手，同样吓得面无血色，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这应该是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呼吸性碱中毒！”马知远沉声道，随即立马挤了进去，“让我来！我以前跟涵哥学过几招，救急没问题！”
其他人顿时纷纷让出路来，看着马知远帮顾景翊调整了姿势，又进行了一系列紧锣密鼓地措施。
最后他蹲下身来，神情严肃地道：“小翊，看着我，跟我一起呼——吸——，慢慢的，多来几次，别急。”
顾景翊按照他的话，一点一点缓和呼吸，胸口那股强烈的憋闷感也终于散去，人也逐渐平静下来。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沈泽川就猛地抱住了他，后怕地喃喃道：“吓死我了，小翊，你吓死我了……”
“小五现在生死未卜，万一你再出了什么时候事，你让大哥怎么活啊？你真是要吓死我啊你！”
“……我没事了，大哥。”顾景翊回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担心，我好多了，真的没事了。”
季凌秋总算松了口气，抬头看向马知远，说道：“谢谢你，知远哥。”
“不用……没事就好。”马知远摆摆手，眼神有些发直，显然也是刚从紧张中缓过神来。
沈安澈不知什么时候买了几瓶水回来，拧开瓶盖递给顾景翊，轻声道：“喝点水，缓一缓。”
顾景翊点了点头，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着。
剩下的时间里，众人都没有说话。
大约两个小时左右，直到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他们才同时起身跑了过去。
宋涵和温若安并肩走出来，看着一张张焦急担忧的脸，温若安柔柔地笑了下：“放心吧，小五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后续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嗯，你们可以安心了。”宋涵也轻笑道，“看看小五吧。”
在他们身后，护士把秦沐阳推了出来。
尽管依旧脸色苍白，但好歹不是那般狼狈，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乖巧恬静。
顾景翊握住他冰凉的手，俯身将额头贴在他的手背上，声音低哑，带着怜惜：“小笨蛋，吓死二哥了。”
说罢，他直起身，眼神中的温柔瞬间被阴沉取代，脸色冷若冰霜。
“大哥，你们陪着阳阳。”顾景翊说，“我回公司。”
“等一下！”沈泽川急忙道，“咱们还是先等小五醒过来吧，然后哥陪你一起去公司，好吗？”
“你替我等吧，大哥。”顾景翊坚持道，“有些账，我必须现在去算！”
说完，他没再耽搁时间，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医院，脸上的怒意越来越深。
江乐允有些担忧地望着大门的方向，小声呢喃：“二哥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有冲哥在呢，应该没事……吧。”季凌秋说。
顾景翊穿着带血的衬衫回到公司，满身戾气，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可怖，全公司的人都不敢吭声。
他径直来到办公室，一脚踹开了门，压根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冲上去一把将张经理从地上揪了起来，抡起拳头狠狠地往脸上砸。
“妈的！谁给你的胆子欺负我弟弟？你他妈算哪根葱！谁给你的勇气？谁他妈让你碰他的？！”
“他是我顾景翊捧在手心里的人，我连他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碰，你他妈居然敢动手打他！我弄死你！！”
顾景翊眼里泛着血丝，目露凶光，眼神凶狠，一拳接着一拳，好像要把全家心里积压的怒火全都发泄在这张恶心至极的脸上。
“操你妈的！亏我当初那么信任你，又念在你是公司前辈，处处给你便利，你他妈就这么对我！就这么伤害我的弟弟！！”
张经理被打的满脸是血，晕头转向，连牙都掉了两颗，颤颤巍巍地开口：“我不是，没有……”
“还想狡辩？！”
顾景翊拽着他，发了狠地把他按在办公桌上，脑袋重重磕在上面，发出咚地一声，随后一沓文件就摔在了他的脸上。
“你私下里跟顾文杰勾结，偷我文件，背叛嘉安，还打我的人！你他妈罪无可恕！”
“你记住，老子给过你脸了，是你自己不要，怨不得别人！！”
他每说一句话就挥出一拳，张经理这会儿已经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甚至都有些翻白眼了。
见状，齐冲微微皱眉，暗道不妙。
其实在顾景翊回来之前，他早就偷偷揍了张经理一顿，但没把人太惨，因为他知道顾景翊一定会折返回来为秦沐阳报仇，他也得给小老二一个发泄的机会。
可眼下这个架势，他不得不出声阻拦了。
“小老二，行了！再打就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