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的心中也冒出了很多的猜想。
一同接踵而来的,还有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所有的回忆。
准确来说,是这一世的回忆。
其实刚穿来的时候,她每天都疯狂地想回去。
若那时有人告诉她自杀就可以回家,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拖着土着女的身体一头撞死。
她没想过她们是真实的人。
谁会想呢?
又是穿越,又是系统,又是攻略,一切都那么假。
可到了现在她却觉得,随着林若初经历过的、看过的这所有的一切,比她曾经度过的那麻木又重复的每一天都要更加真实,更加有血有肉。
哪边是真的哪边是假的,她已经不想再去分辨了。
如今,若让她做选择,随着桃鸢一起消失,她会愿意吗?
如果她们的消失能够将这个世界从天命书搅动的混乱中解救出来,她又该怎么做呢?
答案似乎是显而易见的。
女鬼想到了倒数的日期。
太阳快要升起来了,距离轮回结束还有五天。
那么,她在这个世界中所剩的时间,就只剩五天了吗?
女鬼忽然想到了邵牧。
他自私、虚伪、自负、残忍又很渣。
如今想来,浑身上下似乎一无是处。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并非没有任何责任。
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
她都是引发他混乱的根源。
人怎么会不混乱呢?
她与林若初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邵牧爱的是谁并不重要。
或者说他的爱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爱,都没有重要到可以颠覆整个世界。
爱不过是非常微小的一件事。
她一直逃避的,一直视而不见的,一直在默默地等着林若初去替她面对帮她解决的,便是这样一个烂摊子。
女鬼想,如果只剩最后五天了,她就不能再躲在“谨慎”的借口后面,无动于衷了。
当太阳升起来,借着林若初的身体照在她身上时,女鬼做出了决定。
林若初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迷迷糊糊地似乎做了很多梦,梦里见到了很多人。
可她醒来时,却全都不记得了。
脑海中只剩下她在睡着之前对天命书的推测。
关于窥视者,关于连接点。
其实现在去回想,很多事都有迹可循。
江宁心当时没有杀桃鸢。
她想要将她卖给屠夫,那屠夫想要娶老婆,就算是个变态,会折磨女子,但不会让自己重金买来的女人死去。
桃鸢会一直活着。
江宁心做的这件事必然有贪的指引。
而将军府的其他人,要么有江宁心的执念,要么是无关紧要之人,很难符合条件。
而洛契便更是了。
洛岚嗜杀成性,北境皇室,兄弟姐妹,一个都没放过。
唯独留了洛契性命。
他于他而言必定是特别的。
嗔也选了个能够持续活着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人。
至于傅语闲……
能在七世混乱的轮回中始终顽强地活着,从来没有想过要寻短见,哪怕人生被替换之后,也没有寻死,这样意志坚定的人,更是世间少有。
痴挑中她也绝非是偶然。
三本天命书,每一本所挑选的“连接点”,都是不会轻易寻死的顽强之人。
他们不被天命书影响。
他们的性命于天命书而言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或许与天命书对这个世界的掌控有着极大的关联。
那么,能用作与天命书谈判的条件吗?
它们只是想要积分罢了。
想要积分,总好过要人性命。
傅语闲那么渴望看到轮回之后的明天,她怎么能让她为了这个世界去牺牲?
还有桃鸢。
她绝不能让桃鸢再死一次。
一夜坏梦后,林若初忽然就想通了。
她必须在天命书与这个世界之间,找一个平衡点。
李玄为她端早饭进来时,她正拧着眉头,冥思苦想自己今日要进行的谈判内容。
这时,女鬼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
【林若初。】
她一反常态喊她的名字。
林若初有些意外。
女鬼这个鬼,说好听点心思单纯憨直,说难听点,有些幼稚的傻气。
很想用她特有的方式与身边的一切建立联系。
比如始终固执地用“土着女”这三个字作为外号来喊她。
就像桃鸢一直喊她“小姐”。
她将这个当做纪念两人共同经历的符号。
今日却忽然喊她名字。
林若初感觉到了她的认真和严肃,于是放下李玄端来的甜粥,问她:
“阿鬼,怎么了?”
女鬼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想了一夜的决定:
【林若初,我想跟邵牧谈谈,可以吗?】
这话出乎林若初的意料。
桃鸢也惊了下,她看向女鬼,见她神色坚定,似是思虑周全,不像惊吓过度后的信口胡说,便沉下心继续听着。
“说说理由。”林若初沉声道。
她觉得女鬼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女鬼于是将自己昨夜所想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任何一段关系都应该有始有终吧,就算是我和他这种莫名其妙的攻略,无论他这几个轮回做了什么,至少从最一开始,将他作为攻略对象主动去招惹的那个人是我。】
【既然是我开始的,就应该由我结束。】
【我去跟他谈,成了,结束轮回,将痴书收归我们所用,用第八个轮回去救回驸马,迎接皆大欢喜的结局。】
【败了,你便用贪换掉他的记忆,不让他重启轮回,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如何?】
女鬼的声音很冷静。
她一条一条的说,每条都思路清晰,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林若初也觉得,确实是该跟痴“接触”了
要保住桃鸢。
她必须要找到与天命书的共存之法。
女鬼这个计划,不失为一个机会。
“好,我把身体借给你。”
并肩作战了这么久,林若初决定,让她放手去做。
两人刚完成交换,门丁便来传信道,说邵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