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网游动漫 > 巴图虎 > 第765章 基辅教堂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765 章:基辅教堂(至元四十一年?基辅大教堂)

基辅大教堂的晨祷从未如此喧闹。保守派教士伊凡身着绛红色法衣,高举烫金拉丁语圣经,指斥译经院的蒙文译本:“‘上帝’一词在蒙文里被译为‘腾格里’,这是将万能的主等同于草原的偶像!” 他将蒙文圣经狠狠摔在圣坛前的鎏金十字架下,羊皮纸散落一地,墨迹在摇曳的烛火下晕开,沾了些许烛泪。革新派教士彼得慌忙捡起译本,指腹抚过蒙文活字印刷的字迹反驳:“牧民连拉丁字母都不识,难道要让他们永远听不懂福音?去年冬灾,正是蒙文祷词让他们信了上帝的慈悲!” 两派教士在耶稣受难像下争执不休,连圣坛两侧的银烛台都被撞得摇晃,烛火忽明忽暗,映得墙上圣像的影子如同活物。围观的汉人商王茂赶紧拉着伙计退到角落的石柱后:“他们争的是字儿,可别打起来砸了咱寄存在教堂的绸缎。” 蒙古牧户巴特尔则盯着圣坛上的十字架,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狼牙:“管他叫啥名,能保佑牛羊平安过冬就中。”

伊凡的背后站着基辅旧贵族,他们不满教会与官府合作推行新税,正想借教义之争搅乱局势。贵族安德烈在庄园密室里给伊凡塞了个沉甸甸的钱袋:“只要把水搅浑,让萧将军觉得教会是麻烦,他就不敢再插手教务,咱们庄园的‘什一税’也能少缴些。” 伊凡掂着钱袋,铜 coins (硬币)碰撞声让他底气十足,次日便在信徒中散布流言:“蒙文圣经是官府改的,里面藏着让俄人归顺蒙古的咒符,你看这‘腾格里’二字,倒过来就是‘降蒙’!” 这话让不少俄人信徒心生疑窦,有人开始抵制蒙文礼拜,甚至在教堂门口与前来祈祷的蒙古信徒推搡,蒙古妇人的羊皮袄都被扯破了一角。西里尔翻看伊凡最近的讲经记录,发现他十次布道有八次提及 “异教威胁”,笔尖在羊皮纸上划出深深的刻痕,墨水洇透了三层纸。

萧虎接到西里尔的求助密信,并未踏入教堂评判教义对错,而是在议事厅召来双方代表。他指着案上并排放置的两份文本,手指叩着桌面:“我不懂圣经,但懂治理 —— 百姓听得懂的道理,才是能安民心的道理。”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身上,蒙文圣经的虎睛石封面折射出金光。“拉丁语圣经供教堂留存,算‘正统之本’;蒙文圣经给牧民用,算‘传福音之器’,” 他拿起两份经书叠在一起,“就像一把刀,铁柄是本,刀刃是用,缺一不可。” 为平息怒火,他命译经院重抄蒙文圣经,封面仍用原书的虎睛石镶嵌,匠人特意将宝石打磨得更亮。伊凡见熟悉的虎睛石仍在,紧绷的下颌线稍缓。萧虎最后补上一句,声音不高却带着威严:“谁再敢摔经卷,就按‘毁坏公物’治罪 —— 教堂的书,也是官府认可的书。” 这话既给了教会面子,又暗暗立了规矩。

被摔碎的蒙文圣经由译经院牵头修复,汉人书生王砚负责补抄文字,他蒙文虽生涩,却一笔一划写得工整,案头摆着《蒙汉对照字典》,遇不确定的词便翻查三次。蒙古文吏帖木儿逐字核对教义术语,在 “腾格里” 一词旁用朱笔加注:“即上帝,蒙古语称呼,非草原偶像。” 俄人画师安德烈则重绘插图,他在天使翅膀的羽毛间隙添了些蒙古式卷草纹,又悄悄给圣母的披风加了圈银边,让圣像在烛火下更显庄严。修复后的圣经用樟木盒装盛,盒盖刻三语 “圣书同辉”,边角包着铜皮防磨损。西里尔在交还仪式上用三语诵经,指尖抚过补抄的字迹:“这圣经沾了汉人的墨、蒙古人的字、俄人的画,倒成了基辅的宝贝。” 伊凡虽仍抿着唇,却在触摸到熟悉的虎睛石时,终是低头说了句 “愿上帝宽恕”,声音轻得只有身边的彼得听见。

教堂钟楼因去年雪灾裂了道缝,每逢西北风便吱呀作响,如同老人咳嗽。萧虎批了 “官助民修” 方案:官府调三十根松木(从白虎城驿运而来,每根都盖着 “官木” 火印)、五十斤铁钉(军器坊特供的 “三棱钉”,比普通钉牢三成);教会则动员信徒捐银器,银烛台、银圣水盆熔化后铸成铁钉,神父在熔炉前祈祷 “愿银器化铁,护佑钟楼”。汉人木匠王二柱带着徒弟们修屋顶,不用一根铁钉,全靠 “燕尾榫” 技法让木头严丝合缝,他踩着脚手架拍着梁木喊:“这法子在咱老家撑百年都不塌!” 画师李青用汉地矿物颜料重绘钟楼壁画,将圣母的长袍下摆画成蒙古式开襟,还悄悄在角落添了朵牡丹(寓意富贵平安),花瓣用金粉勾勒,远看像团温暖的光。伊凡路过见了,刚要开口说 “异教花纹”,却被底下信徒们的赞叹堵了回去:“这圣母看着比从前亲切!” 他摸摸鼻子,转身去检查钟绳了。

新钟铸成那日,全基辅的人都涌到教堂广场。钟匠是俄人瓦西里,他按萧虎的建议,在钟体刻了三语铭文:“至元四十一年秋,官民共修”,每个字母都凿得深深的。试敲时,王二柱亲自调整钟锤重量:“轻了声闷传不远,重了易裂不长久,三成力正好。” 当钟锤落下,钟声轰然响起,比从前洪亮三分,连多瑙河对岸的渔人都抬头张望。西里尔站在钟楼前祈祷,胸前的十字架随钟声轻晃;汉人商队在东市停下卸货,伙计们抬头数着钟声 “一、二、三”;蒙古牧户在西市给马梳毛,马蹄踏在地上合着钟点;俄人小贩放下摊子合十,画着十字。王茂笑着对伙计说:“钟声能传这么远,平安也能传这么远。” 伊凡靠在钟楼柱子上,听着钟声撞碎晨雾,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

为防不同族群信徒争执,萧虎与西里尔商定 “分时礼拜制”:辰时为汉人(用汉语诵经,配汉地的木鱼声),午时为蒙古人(用蒙语,诵经时配马头琴伴奏),申时为俄人(用俄语,保留管风琴)。每月初一设 “共祭日”,三语轮换诵经,信徒可自由参加。教堂外立起丈高青石碑,刻《礼拜五禁》,周显的笔迹刚劲有力:“禁喧哗、禁斗殴、禁带兵器、禁强占前排、禁非议他族仪式”,违者由教堂卫队罚抄圣经一段,抄本需经三族教士共同盖章才算数。首月执行时,有个蒙古壮汉想抢占前排,被教堂卫队的俄人队长列阵拦住,队长用生硬的蒙古语说:“上帝面前,先后都是兄弟。” 壮汉摸摸头,乖乖站到后排。此后礼拜再无混乱,连最急躁的蒙古牧户都学会了在祷告时放轻脚步。

首次共祭日,教堂点燃百盏油灯,琉璃灯盏折射出七彩光晕。汉蒙俄信徒按族群站成三列,却自发在中间留出三尺宽的通道,像一条无形的纽带。西里尔身着三语刺绣的法衣 —— 领口绣汉地云纹,袖口绣蒙古卷草,下摆绣俄式几何纹,先用拉丁语念祷词,再由彼得译成蒙语,王砚译成汉语。当说到 “愿基辅的庄稼丰收、牛羊兴旺” 时,汉人农民、蒙古牧户、俄人佃户同时鞠躬,动作虽不齐,眼角的笑意却一样真诚。祭后分圣餐,汉人得麦饼(仿汉地馒头做法,暄软易嚼),蒙古人得奶饼(掺了酥油,奶香浓郁),俄人得黑麦饼(按传统配方加了蜂蜜),都是用教堂的面粉做的。王茂咬着温热的麦饼叹:“这饼里,有咱汉人的面,蒙古人的油,俄人的酵母,吃着比自家的还香!”

周显带着吏员清查教会财产,列了厚厚的《教产清册》,用汉蒙俄三语书写:耕地千亩(其中两百亩是近年开垦的黑土地,亩产比旧地高两成)、商铺十间(出租给汉蒙俄商户,租金用来修教堂)、银器三十件(多为信徒捐赠,最贵重的是个嵌宝石的十字架)。登记时用 “双账法”:教会记俄文账,官府记汉文账,每笔财产都注明 “来源、用途、估值”,由双方签字画押。清查中发现三间商铺漏缴了半年税,西里尔二话不说,打开库房取出三匹绸缎抵税 —— 那是信徒捐的,本想做新祭服。“教会更该守法,不然怎么劝信徒缴税?” 他对周显说,指尖因紧张泛白。萧虎命人将绸缎变卖,所得纳入 “教堂助学款”,资助贫困信徒子弟读书,账册公开贴在教堂门口的木板上,谁都能看。百姓见 “教会也缴税”,对官府的税政更信服了,秋收时缴税比往年快了三天。

教会缴纳的税银被专款专用,周显在教堂旁立了 “税银用途碑”,用红漆标注每笔支出:“十月初三,用教会税银修桥三丈(从教堂到东市的石桥)”“十月十五,发棉衣五十件(给孤寡老人,附领受人签名)”。碑上还刻着领受人的名字,汉蒙俄三语都有,歪歪扭扭的字迹透着实在。俄人孤儿瓦夏领了件狐皮袄,是用税银买的,毛长柔软,他逢人便拉着衣角炫耀:“教堂的税,给咱买了暖和!” 伊凡看着石碑上的记录,又看看领棉衣的信徒们冻红的脸上绽开的笑,终于对西里尔说:“下次登记教产,我也来帮忙吧,我认得旧地的边界。” 西里尔笑着拍他的肩,教堂的钟声恰好响起,洪亮而温暖,在基辅的街巷间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