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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的第一个妻子所生的女儿小卞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这可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啊!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人在考虑是否要给她随社礼。这可真是让人有些惊讶呢!毕竟,随社礼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是一种表达祝福和支持的方式,通常是在亲友结婚时送上一份礼金或礼物。但现在居然有人对是否要给小卞随社礼产生了疑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小卞随她母亲住了,她告诉这几个姑,她要结婚了,新朗高高大大,在国企上班,小卞也在国企上班

卞随她母亲住了,她告诉这几个姑,她要结婚了,新朗高高大大,在国企上班,小卞也在国企上班。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久违的稳当,像是从前那个在院子里追蝴蝶的小姑娘,一下子长成了能拿主意的大人。她妈坐在一旁,手里攥着一块洗得发白的围裙角,眼角的皱纹里夹着笑,也夹着泪。几个姑你一言我一语,像是突然炸开的油锅——

“哎哟,高高大大?那得多高?一米八有没有?”

“国企?正式编制?公积金高不高?”

“小卞你自己也是国企,俩人加起来,往后房贷压力不大,日子稳当!”

卞随只是笑,没接话。她低头剥了一只橘子,一瓣一瓣掰开,先递给她妈,再递给大姑,最后自己才吃了一瓣。橘子有点酸,她皱了下鼻子,却舍不得吐,像是把那点酸也咽进了肚子里。她知道,这几个姑嘴上热闹,心里其实是替她松了口气——毕竟,她爸走后,她们眼瞅着她妈一个人打三份工,把她从初中供到大学,再送进现在的单位,一路提心吊胆,生怕她走错一步。

“人好就行。”她妈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高高大大不能当饭吃,国企也不能保一辈子。关键是,他肯不肯在下雨天给你送伞,肯不肯在你发烧的时候,半夜去买药。”

卞随点点头,没说自己其实最打动的是那一回——她加班到十点,走出大楼,看见他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杯热豆浆,鞋边一圈湿,是雪化的痕迹。他没催她,也没问,只是把豆浆递给她,说:“我猜你今天又没吃晚饭。”

几个姑还在追问婚礼的日子,说要给她缝被子,要给她包饺子,说要请哪家的唢呐班子。卞随听着,忽然觉得,这屋子里的热闹,像是一床新弹的棉花被,盖在身上,暖得让人想掉眼泪。她没敢说,婚期其实还没最后定——男方家里想等开春,她妈想赶在腊月,说腊月有“腊味”,婚姻才有“年味”。她也没说,自己昨晚还梦见父亲,坐在老屋门槛上,抽着旱烟,回头冲她笑,烟锅里的火星一闪一闪,像在说:“闺女,别怕,往前走。”

她只是又剥了一只橘子,这一次,先递给了二姑。

她大爷说:“卞卞,你得空儿多回来几趟,来看看你奶。你奶今年八十七了,眼还亮,就是耳朵背,可每逢有人进门,她先问‘是不是我小卞回来了?’”

大爷说话的时候,正坐在堂屋门槛上,手里卷着旱烟,膝盖上铺着那条用了二十年的旧毯子。毯子是奶当年用他退伍带回来的军大衣改的,已经磨得发白,还留着几个烟头烫的小洞。他抬头看卞随,目光像穿过三十年前的风:“你小时候,她一勺一勺给你喂米糊,你吐她一身,她也不擦,先笑,说‘我孙女有劲,长大准能扛事。’如今你扛了事,倒把她撂这儿了。”

里屋传来几声咳嗽,像老风箱拉漏了气。大爷冲那边抬了抬下巴:“她夜里睡不踏实,把你们的照片都压在枕头底下,一张一张摸,摸到你那张毕业照,就停最久。她说你穿学士服的样子,像你爸当年穿军装,肩膀一样平,能扛住家门。”

卞随没回话,蹲下去把地上散落的葱瓣捡进竹篮。葱叶上还沾着昨夜的雨,冰凉,像一条条小蛇缠在指缝。她想起小时候,奶用这双手给她编蚱蜢笼,手指被篾条割得流血,只是含在嘴里吮一吮,继续编。如今那双手青筋暴起,指节大得像树瘤,却还固执地每天在灶台边摸黑生火,说要“给卞卞热着锅,她回来就能喝口热汤”。

大爷把烟点上,吐出一口,烟雾在冬日里凝成一条白线:“你工作忙,大爷知道,可你奶的时间是按‘顿’算的——她吃一顿少一顿,睡一回少一回。上回你姑带她去医院,她半路扯着车门不下来,说‘我得回家,卞卞万一今天来呢?’”

卞随终于开口,嗓子发干:“我周末轮休,原来打算……打算去试婚纱。”

大爷没接“婚纱”俩字,只是用烟杆敲了敲鞋底,敲出一撮灰:“婚纱穿一次就收箱底了,你奶要是没看着你穿,她能把遗憾带进棺材。你穿着婚纱来给她瞧一眼,她哪怕第二天闭眼,也带笑。”

说完,他起身,从兜里摸出一把磨得发亮的钥匙,塞进卞随手心:“这是后院小门的钥匙,你奶给你留的。她说你小时候怕走大门,说门槛高,总磕腿,就偷偷在后墙开了一道小门,如今你长高了,那门却还在。你哪天回来,别敲门,自己开,让她一抬头就能看见你,像从前你放学蹦跶着扑她怀里。”

钥匙沉得坠手,卞随攥紧了,金属的齿口硌得掌心生疼。她抬头,看见大爷背过身去,用袖口抹了一把脸,声音却还在空气里晃:“卞卞,人老了,就像灶里的火,看着是炭,其实里头还红着,就等一把新柴。你回来,就是给她添把柴。”

原来,卞随和未婚夫早就把婚礼计划得热热闹闹:酒店订的是市中心新开的五星厅,层高九米,水晶灯像银河倒挂;婚车要清一色迈巴赫,头车扎白玫瑰,尾车扎红绣球;请帖印了烫金篆字,连伴手礼都选了手工刺绣的苏锦荷包。小两口甚至偷偷给未出生的孩子起了小名,叫“团团”,寓意婚礼那日花团锦簇、人团团圆。

可就在双方家长正式见面的那一晚,后母把筷子轻轻一放,声音不高,却像瓷勺磕在冷盘上,叮的一声,全场安静。

“大办?”她笑了笑,眼角那粒泪痣跟着上扬,“卞卞她爸走得早,家里就剩我一个寡妇撑着。你们外面张灯结彩,知道的人说是喜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拿了闺女换排场。”

一句话,像数九寒天兜头浇下一桶冰。男方母亲端着汤勺的手僵在半空,汤里的海参差点滑回盆里。卞随的未婚夫刚想开口,被后母抬手止住——那手指细长,指甲剪得短而秃,常年消毒液泡出的纹路里藏着十几年的护工旧痕。

“我当年带着卞卞去殡仪馆,她爸胸口盖着白布,我让她跪,她就跪,膝盖骨磕在水泥地上,咚一声,像碎的是我自己的骨头。”后母低头,把碟子里的一片姜翻来覆去地拨,“如今她长大了,要风风光光出门,我懂。可风光是给别人看的,债是自己背的。一桌酒席三千八,一辆车两千八,一盏吊灯五六万——这钱摞起来,比她爸的骨灰盒还高。你们要是真爱她,就让她轻省点嫁,别一到半夜算账,先算丢了几桌剩菜。”

说完,她起身去厨房,背影薄得像一张被水阴湿的纸。卞随追进去,看见她正把提前蒸好的桂花糕一块块码进保鲜盒,那是小时候她爸最爱的点心。后母没回头,声音却顺着蒸汽往后飘:

“你爸走后,我年年给他蒸,今年总算能告诉他——‘闺女要出嫁了,没欠人情,没欠银行,干干净净’。”

卞随靠在门框上,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咽不下,吐不出。她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后母在菜市场为两毛钱的葱跟摊主讲得面红耳赤,回头却给她买了五块钱一瓶的鲜榨草莓汁,玻璃珠似的籽沉在瓶底,像悄悄攒下的满天星。

第二天,她给酒店打电话,退了厅;给车队打电话,退了车;把绣了半年、缀满淡水珍珠的拖尾裙收进防尘袋,拉链合上的那一声,像把一场盛夏关进了黑暗。未婚夫抱着她,一遍一遍说“委屈你了”,她却摇头,把脸埋在他胸口,泪渗进他衬衫的领口——那里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后母袖口的味道一模一样。

婚礼最终定在城郊一处老宅小院,是后母当年嫁过来时的陪嫁,青瓦木窗,爬山虎把半个屋顶染成墨绿。只摆了五桌:男方亲戚两桌,女方亲戚两桌,剩下的一桌留给了卞随爸的老同事——他们头发都花白了,却还记得把单位发的搪瓷缸带来,说“给你爸也倒一杯,他当年最能喝”。

那日阳光极好,像有人把一整块蜂蜜抹在天上。卞随穿一件简单的缎面旗袍,衩口只到小腿,走路时裙摆扫过落叶,沙沙作响。后母早早起来,把院子扫得一根草梗都不剩,又拿旧床单缝了一个红绸包袱皮,把陪嫁的一对银镯子包进去,塞到卞随手上,小声说:

“你爸当年给我的时候,说‘银不压人,日子才不压人’。如今我给你,你带着它,走多远都别嫌沉。”

仪式没有司仪,没有t台,没有追光。大爷搬来一张八仙桌,摆上卞随爸的遗像,旁边是一碟桂花糕,三支烟,一杯酒。后母站在照片右侧,腰背笔直,像一棵被岁月压弯却迟迟不肯倒的老树。卞随和丈夫磕头时,她没哭,只是伸手替他们掸了掸膝盖上的土,轻声道:

“去吧,轻省点过日子,重情分守岁月。你爸在天上,看见你们没欠谁,就放心了。”

风掠过爬山虎,叶片哗啦啦响,像无数细小的掌声。卞随抬头,看见阳光穿过叶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那年她爸带她去河边捡的鹅卵石——一枚一枚,被后母用塑料桶拎回家,垫在花盆底下,默默托住那些想要生长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