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写如下:
七七气得胸口痛,原本和阿斗约好,七七在店里守着铺子,阿斗去烧纸。可阿斗回来后,脸拉得比马脸还长,一进门就嚷嚷,说牛肉少了一块,非说是七七偷偷拿给二姐了。
七七一听,胸口就像被重锤砸了一下,疼得她眼前发黑。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手指着阿斗,指尖颤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怎么也没想到,阿斗竟然会这样冤枉她。
她想起早上阿斗出门时,她还特意把牛肉数了一遍,整整齐齐地码在篮子里,用干净的纱布盖好。她守着铺子,连水都没敢多喝一口,生怕耽误了生意。可现在,阿斗一句“你给二姐了”,就把她所有的辛苦都抹杀了。
七七的胸口更痛了,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烧得她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起。她想要辩解,可阿斗根本不给她机会,只是皱着眉头,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我没有……”七七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却小得几乎听不见。她的眼眶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她不想在阿斗面前哭,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软弱可欺。
可阿斗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解释,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七七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胸口的那团火终于烧到了喉咙,她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她蹲下身,紧紧地抱住自己,泪水终于决堤而出。她不明白,为什么阿斗会这样对她?她更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守着铺子,守着他们的约定,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冤枉和委屈。
七七的胸口还在痛,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这份痛,什么时候才能缓过来,更不知道,她和阿斗之间,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七七蹲在地上哭到一半,忽然想起——好像自己也有“气”阿斗的时候。
上上个集市日,阿斗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七七,今天二姐要来拿祭品,你炒那盘菜一定别放蒜,她闻不得蒜味。”她嘴里答应得好好的,可一转身,锅里“呲啦”一声,她顺手就把拍好的蒜瓣全倒了进去。等出锅了,看见那点点金黄蒜粒,她才猛地想起阿斗的交代。当时她想着“算了,一点点蒜,吃不死人”,便照旧装盘盖帘,递给二姐。二姐倒也真没当场发难,只是回去后托人捎话,说“嘴里发苦,心里发闷”,阿斗听完,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却一句重话也没舍得对七七说,只自己闷头喝了两碗冷茶。
还有上一次,阿斗让她把晒干的牛皮收进仓,她忙着招呼买纸钱的客人,回头就把牛皮摊在院子里忘了。夜里一场急雨,牛皮被泡得发臭,白白损失了三斤胶。第二天阿斗捏着那团又硬又腥的皮,嘴角抖了半天,最后只叹了口气:“雨大,不怪你。”那声叹息像钝刀,比骂人还让人难受。
此刻,七七把脸埋进臂弯,眼泪顺着袖口往下淌,胸口却不再只是委屈,还混进了一点发酸的内疚。她忽然明白,自己受的冤枉不是飞来横祸,而是他们两个人一点点堆起来的“旧账”——她忘事、任性、图省事;阿斗闷声不吭,把埋怨压进肚子,压久了,便变成今晚这一句“牛肉少一块,你给二姐了”。
“原来我也一直在气他……”七七喃喃出声,嗓子哭得沙哑。她抬手按住胸口,那里还在一抽一抽地疼,却疼得不再那么委屈,反倒像有人在用力摇晃她:把心里那些自以为是的“小差错”摇碎了,摊在月光下,叫她看清楚——
菜炒错一次,阿斗在二姐面前丢了面子;牛皮泡坏一次,阿斗连夜点灯重新熬胶,眼窝黑了一圈;她每次都吐吐舌头就当过去了,阿斗却把所有难堪都自己咽下。今晚,他不过是咽不下那一块“少掉的牛肉”,才终于让怨怼冲口而出。
七七慢慢站起身,腿麻得像针扎。她抬袖子抹了把脸,把泪痕擦得生疼,心里却生出一点念头:等天一亮,她要把还剩的半篮牛肉拎出来,仔仔细细数一遍,再去灶房生火热锅——这次,她一定不放蒜,也不放半滴马虎。她要把菜炒得妥妥当当,端到阿斗面前,告诉他:“上一次是我错了,这一次我改。”
胸口还是隐隐作痛,可那痛里,忽然掺进了一点踏实的暖——原来把“我也气过他”这句话说出口,就不再只是怨,而是两个人一起把锈在心里的刺拔出来,给彼此一个弯腰认错、重新并肩的机会。1
七七真正气到胸口发炸的,是阿斗最后那句轻飘飘的“算了,我让阿轩来重摆”。
事情其实极小:月底做大祭,要沿门口摆一长案八桌,香烛、供肉、纸元宝,各就各位,一一对应。清早阿斗扛着尺杆出门,临走前对七七说:“你身子不利索,别搬重东西,我让阿轩来按我画的线钉桌脚,横平竖直,你别插手。”话听着体贴,却像把她当成只会碍事的瓷娃娃。七七当时没吭声,心里却想:不过就是摆几张松木案,我还能把方向看反?
可阿斗还是不信她。他信的是阿轩——那个去年才来的远房表弟,人高马大,力气足,脑子却像缺根弦。阿斗在泥地上用石灰弹出笔直一道线,又拿柴刀背在墙角刻了记号,千叮万嘱:“桌沿压住白线,桌角对准刻痕,别错位。”阿轩咧嘴一笑:“表哥放心!”阿斗拍拍他的肩,像是把所有信任都拍进去,然后才转身去后山砍引魂竹。
七七在柜台里拢账,耳朵却竖着。她听见阿轩“叮叮当当”敲木楔,嘴里哼着小调,心里莫名窝火:阿斗连让她搭把手的余地都不留,是嫌她数错钱,还是嫌她搬不动桌?一口气堵着,账上的数字也乱成一团。她干脆甩了账本出来,想远远看一眼,证明自己至少不会添乱。
可那一眼,差点把她气得仰倒——阿轩把第一张长案就摆反了!白线在南,桌沿却压到北边;墙角刻痕端端正正,桌角却斜出半尺。更糟的是,他“举一反三”,后面七张桌子顺着错,整条供案像被风刮跑的大雁队伍,歪歪扭扭飞出去。七七眼前一黑,耳边“嗡”地炸开:这要是让阿斗看见,他第一句话准是“你怎么不早看着点”——可明明他交代的是“你别插手”!
她想冲过去喊停,脚刚迈下台阶,又硬生生收住。阿斗那句“你别插手”像根无形的绳子,把她牢牢拴在门槛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阿轩把最后一张桌子也钉死,还心满意足地叉腰欣赏“杰作”。
日头近午,阿斗挑着青竹回来。远远看见那斜出去的“雁阵”,他脚步猛地一顿,竹捆“哗啦”滑下地。七七站在柜台阴影里,清楚地看见他眉心那一点红“突”地蹦起来——那是怒极的标志。可他扫视一圈,目光掠过她时,竟只停了一秒,便转向阿轩,深吸一口气,把火硬生生咽回喉咙,只挤出一句:“没事,让阿轩重摆。”
那一刻,七七胸口像被塞进一包烧红的炭。她忽然明白,阿斗气的不是阿轩笨,而是她——七七——“怎么又袖手旁观”。可他事先划了禁区,不让她沾手;事中她若真站出来,又成了“违拗”;如今错了,他却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朝阿轩放,只把失望淡淡地、轻轻地,却结结实实地砸给她。
更委屈的是,阿斗随后竟真的转身,亲自帮阿轩拔楔子、挪桌脚。两人一前一后,汗珠在太阳下闪光,像合演一场“兄弟齐心”的好戏。而她,成了戏台下唯一的看客,连喝倒彩的资格都没有。那一声声木楔敲回泥土,每一下都似敲在她心口:原来在阿斗眼里,她连“添乱”都算不上,她只是“不存在”。
七七退回屋里,指尖死死扣住账簿,纸页被攥出一把皱巴巴的“白浪”。她忽然恨透了自己的“听话”——要是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出去把桌角踢正,哪怕阿斗事后骂她“逞能”,也好过现在被当成透明的空气。胸口那团火越烧越硬,凝成一块铁,坠得她肋骨生疼:阿斗宁可信一个毛手毛脚的表弟,也不肯信她;宁可自己重干,也不肯把“监督”二字交给她。这份“轻飘”的否定,比任何怒吼都锋利,一刀划下去,旧账新伤全翻出来——
炒错菜、泡坏牛皮、数错钱……所有她自认为“无伤大雅”的小错,此刻全被这张摆反的桌子照亮:原来在阿斗心里,它们早已垒成一座“不可靠”的碑,高高挡住她,让她连一张供桌都守不住。
眼泪涌到喉咙,又苦又涩,却被她硬生生咽回去。七七把账簿“啪”地合上,抬眼望向门外——阿轩正手足无措地扛桌,阿斗弯腰重新弹线,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裂缝,把她远远隔在另一边。她咬紧牙关,胸口那团烧红的铁,忽然迸出火星:
“阿斗,你让阿轩重摆,可以。但今晚收摊后,我要你亲手把这张桌子再搬回来——搬到我面前,听我告诉你,我七七不是只会看店的瓷娃娃。你既然不信我,我就做给你看,看你往后还敢不敢一句话就抹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