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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楼最终“接受”了祖孙俩的道歉。

没办法,白老太太的解释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了些,但结合她年老体衰的身体情况,这种解释似乎又合情合理。

一个受消化不良折磨的老人家,忽然间得到一道能让身体舒畅的方子,不计后果地使用,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正如白老太太所言,她都活到这把岁数了,活一天算一天,也只想舒舒服服地过好活着的每一天。

至于说后果……

一个黄土埋到脖子根上的老人家,说不定哪天眼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哪还会考虑什么后果。

又不是生命刚刚开始的小婴儿。

“我婆婆也是这样,年轻时落下了老寒腿的病根子,一道阴雨天,或是换季,两条腿就跟针扎似的痛。后来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一个土方子,说是用老姜研磨成碎末,再用烈酒搅拌成泥涂抹在腿上,能止痛,她老人家信以为真,隔三岔五就能来一次,两条腿都烧烂了也不停,怎么劝都不听。”

“对对对,我婆婆也是这样,刚入冬那会儿她老人家染上风寒,放着好好的药方不要,非要喝什么萝卜根煮水,说是这样就能把风寒喝好。结果勒,险些没拖成肺痨!”

像白老太太这种“行为古怪”的老人家明显不在少数。

大家忍不住都七嘴八舌议论起来,话语中透出对家中老人的无奈。

沈玉楼听着这些议论声,更加没办法再揪着这事不放了,不然就显得她得理不饶人了不是?

所以,她接受了祖孙俩的道歉,原谅了白海棠刚才疯狗一样撕咬她的行径。

白老太太摘下手腕上的镯子,肉疼地塞给沈玉楼。

“老婆子我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镯子啊……这个镯子,是我婆婆当年过世时给我的,是个老物件了,今天啊,我把它送给你,算是对你的一点点补偿。”

镯子确实是个老物件。

但却不是婆婆的临终遗物。

白老太太这么说,纯纯是因为舍不得罢了。

然而沈玉楼因为她受了委屈,说起来还救了她一命,她要是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实在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沈玉楼本来不想要这个镯子。

她不缺这东西,府衙那边送来的东西,就有两个崭新的手镯,款式好看,材质也上乘。

再一个她也不想戴白老太太戴过的东西。

嫌膈应。

但是见白老太太避重就轻,只说她受了委屈而补偿她,闭口不提她施救一事,心中忍不住骂了声老狐狸。

再看看白老太太嘴里面说着把镯子送给她作补偿,眼睛却巴巴地黏在镯子上不舍得移开。

很明显就是舍不得给她,等着她主动开口婉拒呢。

还真是又当又立。

沈玉楼心中冷笑,忽然起了顽劣之心。

她先假装推拒一番。

这是常规拉扯,送礼的人都会习惯性再塞一次,以显示自己的真诚。

于是,在白老太太第二次将镯子塞给沈玉楼时,沈玉楼便顺理成章地接下了这份礼物。

“既是老太太的心意,晚辈也不好再推拒,不然老太太怕是该多想了,再因此而熬坏了身子骨,那便是晚辈的不是了。”

沈玉楼含笑表示感谢,顺便表明下这个镯子我其实是不想要的,接受是不想让您老人家多思多虑。

她多体贴啊!

白老太太心中大骂,偏偏面上还要保持微笑脸,一颗老肺差点没憋炸掉。

沈玉楼却仿佛找到窍门般,又笑吟吟地看向白海棠。

白海棠:“……”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滋生。

她警惕地望着沈玉楼。

沈玉楼笑道:“虽然刚才的事情很令人生气,但是我相信,白姑娘也是因为担心老人家的身体,所以才会关心则乱,对吧?”

白海棠:“……”

对个屁!

她刚才将毕生的智商都用上了,怎么可能是关心则乱!

可惜,话显然不能这么说。

望着笑容晏晏的少女,白海棠僵硬地点了点头。

心中的警惕心却更盛了。

黄鼠狼不可能给鸡拜年!

小贱人的肚子里面肯定正憋着大坏招!

沈玉楼选择性眼瞎,权当看不见白海棠眼中的戒备。

她的笑容愈发真诚了。

“白姑娘,如今误会已经解开了,你愿意跟我握手言和吗?”

白海棠:“……”

不愿意!

一点儿都不愿意!!

我才不要跟这个乡下来的小贱人握手言和,我们之间水火不容!!!

白海棠心中咆哮。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这种想法她是一点儿都不敢流露出来,只能僵硬地扯出抹笑,点了点头。

“太好了!”沈玉楼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灯光下看起来比珍珠还美丽。

然而看在白海棠眼里,面前笑容甜美的少女不是人,是扒人皮吃人肉喝人血的女鬼。

那两排洁白的牙齿是女鬼的獠牙,马上就要扑过来撕咬她的血肉。

——小贱人到底要干什么啊!

白海棠快要被心中未知的恐惧折磨崩溃了。

结果却见沈玉楼抬手从发髻上面拔下根簪子,递过来。

“我从乡下来,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根簪子,我从小戴到大,它陪伴了我很多年,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作为我们友谊的见证,还望白姑娘不要嫌弃呀。”

这话还真不是沈玉楼胡乱说的。

她头上的这根簪子,的确是原主戴了好多年的旧物。

因为打小便没有来自家人的关爱,原主在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一件正儿八经属于自己的头饰。

小时候的头发是用麻绳或者裁成细条的布袋子绑起来的。

再长大一点,姑娘家知道爱美了,绑头发的麻绳和布袋子换成了簪子。

当然,不是外面卖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簪子。

从小到大,原主能握在手里自由支配的铜板,就没超过三个,不可能有钱去买首饰。

要知道,首饰铺里面最便宜的一根簪子,也要二十文钱一个。

原主的簪子是自己用桃木刻的。

其实就是一根桃树枝,用砍柴刀削成身子圆滚滚,簪尾带点上翘的弧度,簪头尖尖的形状。

用到现在,那根桃木枝已经被头油浸泡的油润水亮。

老实说,看起来其实还不错,有种简约朴素的美,也符合沈玉楼说从小戴到大的事实。

但是这都掩盖不住它就是一根树枝的事实。

白海棠瞪着被拿来当礼物的树枝,胸口剧烈起伏,很想将东西打到地上去,然后再指着沈玉楼的鼻子大骂一句卑鄙无耻。

要知道,她若是接下这份礼物,就得回赠一份礼物回去。

且不说她舍不得将自己的饰品送给沈玉楼,就算舍得,内心也十分抗拒。

本来是打着将沈玉楼一脚踩入泥潭的算盘,结果算盘落空了不说,她自己反倒沾染了一身泥污,现在还要破财,这口窝囊气让她如何咽得下去?

可她若是拒绝接受沈玉楼的主动示好,那就是骄纵任性,是不知好歹。

四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呢。

姑妈也在看着她。

白海棠死死咬住嘴唇。

最终,白海棠还是窝囊地咽下了这口窝囊气,也回赠给了沈玉楼一根簪子。

一根碧玉簪。

玉质不见得有多好,但胜在款式好看。

尤其是簪尾的造型,两条脑袋挨着脑袋的小锦鲤,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光是看工艺,就知道这根簪子不便宜。

不过沈玉楼对这东西并不感兴趣,宴席结束后,看见奋力收拾的碗筷的多福,她就将簪子送给了多福小姑娘。

就像她先前说的那样,她跟白海棠之间的梁子是死结,解不开的。

她当众跟白海棠示好,并且主动送对方礼物,不过是为了让对方气得呕血罢了。

想往她身上泼脏水。

那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心理准备。

可惜,白海棠明显不具备这份心理准备。

回到她们住的院子,房门一关起来,白海棠就气得吱哇乱叫,将沈玉楼送给她的那根桃木簪子扔到地上,用脚踩,用椅子砸……

同时还发出一连串的咒骂声。

折腾了一晚上,白老太太已经疲惫不堪了。

再让她这么发疯似的一吵一闹,老太太只觉得脑袋胀胀的痛疼,像只被冲入过量气体的圆球,马上就要炸裂开。

心跳也剧烈加快。

她难受地去揉太阳穴。

偏偏这个时候,白海棠还十分没眼力劲儿地蹦跶到她面前,埋怨她:“奶奶!你刚才就不该放过那个小贱人!你还夸她!”

“……”白老太太一口老血险些喷出去,抬手就是啪啪两巴掌打在白海棠的脸上。

力道极大。

白海棠先前还只是两边脸颊红肿。

现在又额外多加了两道鲜红的巴掌印子。

不说白海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不敢相信一向疼爱她的白老太太,居然对她挥起了巴掌。

就连李氏都大吃一惊,朝白老太太喊道:“娘!你干什么要打海棠!还下那么重的手!”

要知道,老太太向来宝贝这个孙女,别说打巴掌了,就是连重话都很少说。

结果今天老太太却罕见地对宝贝孙女动手了。

……李氏怀疑自家婆婆疯了。

结果她这个念头才冒起。

啪啪啪!

她也挨了巴掌。

而且还比女儿多挨了一巴掌。

母女俩各自顶着张印着巴掌印子的脸,张大嘴巴,满眼震惊,见鬼一样地看着白老太太。

白老太太其实想再多给李氏一个巴掌的。

女不孝,母之过。

瞧瞧她把好好一个闺女养成什么样子了。

对长辈下黑手,非但没有丝毫悔过之心,还对长辈大呼小叫。

奈何人上了年纪,方才又折腾了一通,白老太太心有余而力不足,第四个巴掌没打出去。

她靠在椅子上喘息了会儿,感觉到体力回笼了一些,这才睁开眼睛。

先吩咐李氏:“去外面守着。”

“啊?”李氏茫然张大嘴巴,看起来又呆又蠢。

白老太太越发坚定了这个儿媳妇没用的看法。

她没好气地说道:“啊什么啊,让你去就你去,赶紧的,别让人靠近院门半步!”

接下来她要和孙女说的话很重要,不能再让不该听的耳朵听到了!

白老太太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李氏不该再多问,只能乖乖地出去守着,不让人靠近院门。

看向白海棠。

“我为什么要放过那小贱人,你不知道原因吗?你以为你把装药的纸包偷偷塞在我的袖袋里面,你就安全了?”

“……”白海棠一噎。

她当然知道原因。

因为她暴露了。

确切地说,是她们的计划暴露了。

不然沈玉楼也不会弄一个什么破锅子出来,让她们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她早就看出了蹊跷,只是不甘心,所以才铤而走险。

见她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白老太太心中的怒火这才淡了几分,心道这个孙女到底还是聪明的。

有这份聪明在,她再悉心教导一番,何愁将来不能将赵家的家产掌握在手中?

她说道:“很明显,我们先前商量的事情,被沈玉楼偷听了去,所以她才会处处防备着我们下手。”

“如果当时,我主动将责任揽在自己头上,沈玉楼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肯定会选择报官。”

“且不说官府审问犯人自有一套手段,我就问你,你想讲府衙大牢受审吗?”

“……”白海棠摇头道,“大牢里面又脏又臭,里面关的还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

主要是她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家,要是进了那种地方,受罪不说,出来后名声也毁了。

白老太太道:“这不就对了!那个沈玉楼,就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没脸又没皮,你能跟她一样吗?”

“海棠啊,你要记住,小不忍,乱大谋!”

白老太太拉住孙女的手,压低声音,细细地向她传授自己的经验。

房门外面,李氏竖起耳朵,也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但是具体内容却是听不清的。

而此时,另一边院子里,沈玉楼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赵母。

后者含笑看着她,温声说道:“四郎那孩子,虽然为人木讷了些,但是他骨子里面,却是个温柔体贴又细心的人,这点我还是能打包票的。”

拉起沈玉楼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轻轻拍了拍,赵母继续道:“我能看出来,他心里面有你,喜欢你。”

“玉楼,你愿意嫁给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