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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网游动漫 > 明日方舟:剧情小说 > 第5章 我无惧前路何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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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无惧前路何往

阳光在罗德岛的金属甲板上流淌,像融化的琥珀,粘稠而温暖。博士站在那里,感觉着脚下舰船引擎传来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恒定震动。这震动穿过靴底,试图与他体内某种空洞的回响建立联系,却失败了。他的思绪是散落的珍珠,线断了,滚得到处都是。

凯尔希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平稳,冷静,像手术器械摆放时发出的那种精确、不容置疑的声响。“最近很忙吧,有许多需要处理的事。”她说。这话语穿过他耳畔,与掠过甲板的风声混合,变成模糊的背景音。他的生理指标有波动,她会持续关注。适当休息是必要的。煌会在今晚来作简报。

他听着,目光却追逐着天际线上一片孤零零的云。云在移动,罗德岛在移动,他也在移动,但方向在哪里?记忆是一片被浓雾封锁的海域,偶尔有碎片——一张紧张的脸,一声爆炸的轰鸣,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像失事的船只残骸般浮出水面,旋即又被吞没。他点头,回应着凯尔希的叮嘱,动作有些迟缓,仿佛每一个简单的反应都需要穿过一层粘稠的介质。服从他人的意志,沿着被设定的轨迹前行,这算是活着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当那些关于战地搬运、源石器械的知识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时,那瞬间的熟悉感,是这片混沌中少数坚实的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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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前,巴别塔

雨后泥土的腥气混合着金属与源石粉尘的味道,弥漫在潮湿阴冷的空气中。唯一的照明是桌面上那盏摇曳的汽灯,在粗糙的木板墙上投下扭曲跳动的影子。

门被推开,带进一股更浓郁的湿冷。Scout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风雨侵蚀过的石像。他身上带着野外行动的痕迹——泥土沾污了裤脚,护甲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他没有卸下武装,那把标志性的弩静静地背在身后,沉默中透着压力。

凯尔希站在阴影里,像一道沉默的注解。

Scout开口,声音沙哑,但清晰:“小队清扫战场时,发现了可追踪的敌军痕迹。我判断这是摸清敌军位置的机会,执意循迹追击而中了埋伏。”他递上一份作战汇报书,纸张边缘被雨水洇湿。“责任在我,我愿接受军事处分。”

博士看着这位萨卡兹老兵眼中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挣扎。“这不是一个萨卡兹老兵会做出的决断。”

Scout的嘴角微微抽动。“很可惜,那一刻我的经验并没有对我做出警示。”

“经验不会被没发生的事唤醒。”博士的目光扫过Scout身上那些并非致命伤的痕迹,“危机发生后,没有队员战死,说明撤退时你的指挥冷静、得当。你应当得到表彰,而非处分。”

Scout沉默了。汽灯的火焰在他深色的眼瞳里跳动,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将目光转向凯尔希:“凯尔希女士,瑞卡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已经脱离了危险。”

博士继续道:“军队的纪律若不能做到赏罚分明,则失去存在的意义。Scout,这个道理你一定明白。综合整个任务的行动情况来看,在追击过程中,你队伍中的新兵瑞卡因经验不足,过早暴露了小队位置,导致埋伏提前触发。Scout为了掩护她,放弃了更稳妥的撤退路线,选择了风险更高的断后,才导致任务失败。”

Scout欲言又止。那是一种内心的剧烈斗争,远比面对敌人时的生死搏杀更为艰难。

博士能感受到这种挣扎。“你的内心在斗争着。即使在战场上,也未见你如此为难过。”

“我坚持不让瑞卡受到任何处分。”Scout终于说道,语气带着近乎固执的坚决。

博士追问,是因为她是个孤儿?还是因为她的父亲死于内战?这在卡兹戴尔太常见了。纪律承载不了泛滥的同情。

直到Scout说出真相:瑞卡的母亲身患重病,特蕾西娅殿下一直资助她们。瑞卡参军,仅仅是为了报答这份恩情,为殿下而战是她生命的全部意义。在卡兹戴尔,孩子们难有愿望,难有想守护的事物,他们只是被卷入战争,而后战死。Scout的声音低沉下去,那是一个见惯了死亡的老兵,试图在无情的战争齿轮下,护住一点微弱的、属于一个孩子的希望之火。

博士沉默了。他缓缓起身,做了一件让凯尔希都微微侧目的事——他伸出手,拍了拍Scout坚实的肩膀。

“若刚才有任何冒犯,请原谅,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很好的理由。”博士的声音缓和下来,“我的决定是,没有人会受到处分。但这样的处理结果是对军纪的损害,必定会招致非议。”他看着Scout的眼睛,“Scout,我希望你和你的小队在未来用行动回应质疑。”

“一定。”Scout的回答简短有力。

在Scout转身离开前,博士最后说道:“走之前答应我一件事。请至少把自己的生命和名誉,放在与其他队员同等的高度上。”

Scout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我会的。”然后他沉默地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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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罗德岛

凯尔希是在总工程师办公室找到可露希尔的。房间里的空气混合着机油、焊锡和某种可露希尔独有的、带着甜腻感的能量饮料的味道。

可露希尔正对着一块复杂的结构蓝图皱眉,看到凯尔希,红色眼眸闪过一丝意外。“凯尔希?难得你主动来找我。是为了伦蒂尼姆的事有定论了?”她放下工具,语气带着惯有的跳跃。

凯尔希的回应一如既往的冷静,表示仍在讨论,并反问可露希尔为何突然关心这个。

“担心你心情不好呗。”可露希尔绕着她踱步,“我清楚你心底一定想去,却要考虑罗德岛面临的危险。纠结的时候可是最消耗精力的。”

“不存在纠结,罗德岛的安全永远在首位。”

“如果哪天你能随心做想做的事该多好。”可露希尔感叹道。她戳破凯尔希与特蕾西娅的友谊,指出她无法对伦蒂尼姆置身事外。

就在这时,博士推门而入,似乎是来找可露希尔确认某个设备参数。他的出现打断了原本的谈话流向。

可露希尔眼前一亮,立刻转换了目标:“哎呀,博士你来得正好!快来评评理,凯尔希是不是总把责任挂嘴边,从不关心自己?”她提议把麻烦事丢给博士,她和凯尔希去喝一杯。

凯尔希微微蹙眉:“博士已经很辛苦了。”

话题顺势转向了博士本人。可露希尔笑着打量他:“说起来,以前的博士可严肃了,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她的话语带着戏谑,但眼底有一丝复杂的光闪过。

凯尔希精准地反击:“现在这样比较好欺负?”她提到了那个会无端浮空、必须看广告才能降落的跑步机。

可露希尔笑着辩解,那是限时大促,是在帮博士省钱。但她的笑声底下,藏着别的东西。“可能是有点怵失忆前的博士吧,我现在总想搞点恶作剧。”她的话语开始滑向危险的边缘,“尤其是最后那段日子里,博士的表现越来越古怪……”

“打住,可露希尔。”凯尔希的声音骤然变冷,像一道闸门落下,“相关话题到此为止。更禁止你对博士提起这些。”

那瞬间的严肃让空气凝固。可露希尔收敛了笑容,保证自己有分寸。但那段被匆忙截住的话,像一缕幽灵,在房间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疑影。博士站在一旁,沉默地听着,关于自己“过去”的碎片,又一次以这种无法触及的方式掠过。

随后,工作的现实冲散了这短暂的暧昧。罗德岛内部,病患转移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医疗部的干员们耐心地向感染者病患解释着转移到康纳郡安置点的安排,语气温和而坚定。当博士出现在转移现场时,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一位老感染者不敢相信罗德岛的指挥官会来参与具体的搬运工作。凯尔希平静地陈述:“不必推辞,哪怕是最细微的工作,罗德岛所有人也都有义务参与。战地指挥官的头衔并不会改变什么。”

在协助搬运时,博士看到后勤干员库斯动作生涩,立刻出声制止。一连串关于如何正确搬运重症患者、关于“融晶仪”的型号、原理、适用症状的专业知识,流畅地从他口中说出,仿佛它们一直就烙印在他的本能里。

医疗干员艾莉惊叹于博士的博学。凯尔希则提出了疑问,这些知识来自她主讲的、而博士当时在萨尔贡出外勤的战地搬运课程。博士无法解释,只能归为“下意识”或玩笑般的“天才”。这再次凸显了他状态的核心矛盾:记忆的空白与技能的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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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前的某个深夜,巴别塔

指挥室的灯火像黑暗中坚守的孤岛,特蕾西娅坐在桌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份边境地图,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疲惫。凯尔希站在一旁,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你是巴别塔的领袖,但同时也是矿石病患者。请重视自己的身体。我建议你停止工作,立刻去休息。”

特蕾西娅抬起头,勉强笑了笑:“凯尔希,你还是这么会关心人……”她的目光转向门口,“啊,博士,请进来吧。”

博士走入,带来一丝夜间的凉意。他注意到特蕾西娅眼下的淡青阴影。“我都听到了。殿下,你是该保证足够的睡眠时间。昨晚的作战会议气氛很微妙,想必消耗了你大量的精力。”

“不必担心。”特蕾西娅轻轻摇头,“倒是博士,我要为一些与会者的言辞道歉,他们无意冒犯,只是情绪稍有激动。”她顿了顿,“他们担心我的安全,但我心里明白,博士一定考虑了所有可能的情况。这是最优解。”

博士没有否认。“特雷西斯想夺回战争的主动权。他深知你的优势同时也是你的软肋。但他想不到的是,你会为萨卡兹人作出多大的牺牲。”他的话语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权衡什么,然后才继续,“当阿斯卡纶率领的部队出现在那个‘毫无战略意义’的小镇上时,他将会意识到自己败局已定。” 这句话说得平静,却隐隐透出一种超越当前战术层面的、更深远的布局感,似乎博士派阿斯卡纶前去,并不仅仅是为了解围,还牵涉到某些未言明的目的。

特蕾西娅疲惫的脸上展露出一丝欣慰:“你总是这么令人安心。博士,听你说话可比睡一觉让人精神多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极其细微的声响,像是什么小动物踩在了老旧地板上。特蕾西娅的目光立刻变得柔和,她望向那边,温柔地呼唤:“快进来。来这边,坐我边上。”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缝后挪了出来。是阿米娅,穿着略显宽大的睡衣,长长的耳朵因为紧张而微微耷拉着,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有些旧的玩偶。她的小脸有些苍白,眼睛却睁得很大,里面映跳着指挥室里不稳定的灯火,也映着一丝未散尽的惊惶。

“博士,凯尔希医生,晚……晚上好。”她的声音很小,带着刚醒不久的沙哑,目光下意识地瞟向窗外——那里,隐约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金属靴底踏过地面的整齐声响,以及车辆引擎低沉的嗡鸣,那是军队夜间集结的余韵。“我不是故意这么晚还没休息的……”她小声补充,更像是在为自己辩解。

特蕾西娅向她伸出手:“没人会责怪你。让我猜猜,做噩梦了?”

阿米娅用力摇头,耳朵随之晃动:“不……不是的。我是听到……听到声音醒过来的。”她犹豫着,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趴在窗户上看,阿斯卡纶姐姐似乎带着其他战士……在为远行做准备……”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玩偶的耳朵,“可是……可是阿斯卡纶姐姐说过,她绝对不会离开殿下和我哪怕一步。我担心……就想着偷偷来看一眼……”

特蕾西娅与博士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复杂,包含着无奈、怜惜,以及必须用谎言来守护这份纯真的决心。她俯下身,用最轻柔的声音抚平阿米娅的不安:“阿米娅呀阿米娅,是博士交给了阿斯卡纶一个小任务,他们不用多久就会回来的。”她引导着阿米娅看向博士,“你想想,博士指挥的战斗,哪一次不是速战速决?”

阿米娅仰起脸,看向博士,眼中的不安像晨雾遇到阳光般逐渐消散,被一种全然的信赖所取代。“确……确实,如果是博士的意见,我就放心了。”她小声而肯定地说,“博士是最能给人安全感的。”

“阿米娅,你该休息了。”博士的声音也比平时柔和。

“我这就回去!大家晚安。”阿米娅用力点头,抱着她的玩偶,像来时一样悄悄地退了出去,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

特蕾西娅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轻声叹息:“真是令人怜爱的孩子……”她转回身,脸上强撑的轻松褪去,流露出真实的忧虑,“博士,你来之前我确实在担心……阿斯卡纶离开期间罗德岛舰船的安全问题,更多的是担心连累到舰上的研究人员和孩子们。”

博士承认担忧是正常的,敌人行动的目的难以捉摸。但特蕾西娅最终选择了信任,信任博士带来的安全感,信任他指挥下的战果。“博士,凯尔希,战争胜利的那天,应该不远了吧?”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渺茫而真切的希望。那一刻,过去的理想主义光辉,与现在罗德岛所承载的沉重使命,通过时间的纵深,连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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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你还在听吗?”

博士点了点头,表示在听。脑海中却还萦绕着那些时而飘过的朦胧的交错的光影。

*时间:现在,地点:罗德岛*

凯尔希随即向博士抛出了一个问题:

“博士,怎样才算真正地活着?”

问题突兀,深刻,砸入一片混沌之中。服从他人意志,失去前行理由,那不过是行尸走肉。保有躯体,抽离记忆,那会活得茫然。博士在心里回答着,后者说的,不正是他自己吗?

“若二者择其一,博士,你会如何抉择?”

他选择成为人,而非傀儡。他选择自由。尽管自由如此沉重。

凯尔希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防护服,直视他灵魂的核心。“自由是有代价的。”她陈述着这个冰冷的事实,“失去记忆后醒来,被迫去战斗,被迫见证牺牲。一路走来我们并未给你太多选择……”

她停顿了一下,命令道:“……看着我的眼睛。”

博士迎上她那翡翠色的、深不见底的眼眸。

“告诉我,博士,你究竟为何而战?”

记忆的潮水汹涌而至,切尔诺伯格的苏醒,龙门的硝烟,荒原的跋涉,同伴的倒下,阿米娅的笑容,罗德岛的灯火……喜悦与悲伤,失去与获得,愤怒与希望,所有这些碎片在这一刻疯狂旋转,最终汇聚成一个清晰的、从他内心深处迸发而出的答案——

为反抗那被安排、被遗忘的命运而战。

为这个给予他容身之所、承载着无数人希望的罗德岛而战。

为守护这片饱受苦难却依然值得奋斗的大地而战。

凯尔希凝视着他,许久,仿佛要确认这答案的真实分量。

“那请你不要忘记此刻的回答。”她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即使没有人能理解,我们也必须要这样走下去。”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似乎正在将那弥漫的迷雾,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前路依然未知,挑战依旧严峻,但在此刻,某种内在的坐标,被悄然设定。我无惧前路何往,因为战斗的理由,已在心底扎根。

“博士,而你也会找到你的道路。”

“stay by my si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