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府到茅山的山道上,晨雾尚未散尽,三道身影踏着露水疾行。肖天机御剑在前,青锋剑劈开缭绕的灰雾,剑穗上的镇魂铃随着步伐轻响,铃音里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示;林九渊扶着张云鹤紧随其后,青木灵力顺着指尖注入对方经脉,稳住他体内翻涌的血气——经过半日调息,张云鹤脸上的血纹淡了些,只是眉宇间仍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这雾不对劲。”张云鹤忽然停步,指尖掐起法诀,掌心腾起一缕金光。金光触到雾气的刹那,竟嗤地一声燃成灰烬,“是‘锁魂雾’,能迷人心智,引着人往阴气重的地方走。”
肖天机早已睁开阴眼,只见山道两侧的草木间,缠绕着无数细如发丝的黑线,线端系着极小的纸人,纸人脸上画着扭曲的符咒,正是阴山派惯用的“牵魂术”。“难怪茅山弟子会不由自主去翻那残卷,”他指尖凝起一道金芒,斩断就近一根黑线,纸人落地瞬间化作飞灰,“有人在雾里布了引魂阵,逼着人往藏经阁钻。”
抵达茅山山门时,玄真道长已率弟子候在山门前。老道长引着众人穿过断壁残垣,直奔藏经阁——这里的景象比天师府更显惨烈,原本清幽的阁楼此刻门窗洞开,檐角的铜铃尽数碎裂,地上散落着被啃噬得残缺不全的法器,显然曾有一场恶战。
“那残卷就藏在第三排书架。”玄真道长指向阁内,声音沙哑,“最先出事的是看守藏经阁的三名弟子,他们说闻到一股异香,然后就不由自主走了过去……等我们发现时,人已经化成白骨了。”
肖天机走到那排书架前,阴眼直视过去,只见架上隐约萦绕着一团灰黑色的雾气,雾气中浮沉着无数细小的光点,细看竟是无数破碎的魂片。他伸手按在书架上,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与之前在湘西遇到的阴山派祭坛的寒意如出一辙。
“这些符文……”林九渊忽然指向书架侧面的木板,那里刻着几行极淡的刻痕,纹路扭曲,带着一股阴邪的气息,“和天师府广场上血雷魔尊周围的阵法残痕很像,但更简陋,像是刻意模仿,却又夹杂着阴山派的‘蚀骨符’。”
张云鹤凑近细看,眉头紧锁:“是‘偷天换日’的手法。有人模仿我们布置三才锁魔阵的灵力波动,却在里面掺了阴邪东西,让这残卷成了半个‘血雷魔尊’的仿品,既能引弟子入套,又能嫁祸给失控的血咒。”
肖天机的目光落在书架角落的一个铜炉上,炉中残留着些许黑色香灰。他捻起一点香灰,阴眼中金光一闪:“是‘迷魂香’,混了湘西的‘勾魂草’,能乱人心神,放大贪念。那残卷上的‘长生’二字,就是勾人的饵。”
正说着,雪璃突然从肖天机肩头跃下,奔到书架最底层,对着一个暗格嘶鸣。肖天机俯身打开暗格,里面放着一本线装书,封面已然残破,正是《尸解成仙术》残卷。他并未直接触碰,而是以灵力托起书页,只见书脊内侧,赫然印着一个完整的蛇信烙印——与天师府广场血雷魔尊身上的印记,分毫不差。
“守尘道长失踪前,曾来藏经阁查阅过典籍。”玄真道长忽然想起一事,从袖中取出一本日记,“这是他落在书房的,你看这页。”
日记上的字迹潦草,写道:“阴山异动,似在寻‘尸解术’残卷,其术阴邪,以魂养尸,恐为祸玄门……需速查天师府秘藏,当年祖师是否留有克制之法。”日期正是三天前——恰是血雷魔尊在龙虎山现身的前一日。
肖天机合上书页,心中已然明了:守尘道长绝非凭空失踪,他极可能发现了阴山派的阴谋,甚至可能找到了克制之法,才被灭口。而眼前的《尸解成仙术》残卷,不过是阴山派搅乱玄门、掩盖真相的又一枚棋子。
藏经阁外的雾气渐渐浓了,隐约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正在暗处翻动着下一页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