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微顿了顿,淡淡的目光落在季砚深眉心,“所以,算是两不相欠,你们认为呢?”
她的语气不夹杂任何情绪、情感,冷静理性,只是在说理、谈判。
以及,划清界限!
而不是对他季砚深有任何的恻隐之心。
季砚深眼底燃起的那点微光,慢慢地熄灭了……唇角却扬起高傲的弧度,“挺好。”
空气僵了一秒。
时微点点头,看了眼阿笙那烧得赤红的脸,面无表情地转了身。
顾南淮已经到了跟前,男人高大身形投下暗影,将她笼在方寸之地,成熟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混合着烟草味包裹了她。
他双手扣着她的双肩,低头打量她,喉结滚动,语气带着愠怒:“陆晚干的?”
季砚深眼皮一撩。
阿笙被两名手下扶着进了卧室,他倚着栏杆,慵懒地点了根烟。
时微下颌微仰,看着顾南淮充满血丝、明显疲惫凹陷的双眼,“只确定是陆晚的极端粉丝,但不承认是陆晚教唆的,当然,也没证据。”
陆晚和雨衣男的私信对话,她看过了,看似是劝,实际上是拱火,且,陆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顾南淮槽牙紧咬,下一秒,将时微按进了怀里,大手罩着她的后脑勺,薄唇吻着她的发顶。
男人心跳如擂鼓,隔着胸腔震着她。
时微深深吸了吸他的气息,“没事了。”
余光里,他们拥抱在一起,季砚深喉口发堵,咬了咬烟蒂,虚握的拳头敲了敲栏杆。
“顾二爷,麻烦把你的人都给我撤了,明个儿季氏股票跌一个点,我都算你头上!”
他靠着扶拦,白衬衫扣子敞开两粒,薄而锋锐的唇里叼着根烟,就那么在廊灯的光影里,眯着眼,瞧着他们,眉眼间流露出着傲慢、不羁。
顾南淮深深嗅闻一下时微发顶的香气,吻了吻,才慢条斯理地转过头,他轻轻拍了拍时微的背,嗓音温沉,“先上车去等我?”
时微“嗯”了一声,右手暗暗地握了握他的胳膊,眼眸望着他,无声地叮嘱他,不要再和季砚深起冲突。
顾南淮默契地抚了抚她的后背,以示回应。
季砚深已然抬步上了楼。
到二楼的时候,顾南淮叫住他。
彼时,时微已经出了别墅。
季砚深转身,冷白瘦削的俊脸没什么好脸色,眸光阴恻恻。
顾南淮矜贵成熟的脸,神情郑重,一双黑眸一瞬不瞬注视着对方眉眼,语气诚恳,“季砚深,救时微的事,谢谢。”
季砚深明显一愣,转瞬“嗤”了一声,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弹了弹烟灰,“我的手下,保护的是我的前妻,我曾经的家人、亲人!”
他底气十足,一脸倨傲,“你顾南淮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谢?”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
昔日,他季砚深缺席时微被母亲刁难,也曾这么感谢过顾南淮。
顾南淮知道他会怼回来,并不跟他见识,但依然「实话实说」,“以我是她现在的男人,季砚深,我是诚心感激你。”
季砚深胸口一窒,嫉妒、酸意像是藤蔓滋生,迅速爬满他的白眼球,满眼猩红。
他也不甘示弱,直戳顾南淮的肺管子,“名分呢?!你们高贵的顾家肯让她进门?!”
“还没进门,就差点毁容……!”
顾南淮点着头,“是我失职,我认。”
“顾家目前也配不上她。”
季砚深噎住。
顾南淮目光坦诚,不卑不亢,“季砚深,重点是,你早就出局了,她选择了我。”
“现在,我恳请你把那个泼硫酸的歹徒交接给我,我来善后。”
季砚深像是听笑话,“交给你,警方介入,无凭无证。”
“还是你想让你顾家的世交千金,逃之夭夭?”
顾南淮并未被他刺激到,语气沉了几分,“季砚深,我的手腕,你不是不知道。”
季砚深眼神一凛。
两个男人之间,流露着一种只有彼此了然的「默契」。
曾经,他让阿笙阉了骚扰时微的混混,顾南淮也给那个有案底却次次逃脱的混混,定了强奸未遂罪……
季砚深扫他一眼,没理,转身就要走。
这时,警察迅速上楼来,张队长拦着季砚深,“季砚深先生,时微已经报案,请你把泼硫酸的歹徒交给警方。”
“我们要立案调查。”
季砚深用力咬紧烟蒂。
显然,时微这是不想再欠他,才又报了警,交给警方处理!
他用力咽下喉咙口的闷堵,淡淡一句:“人在地下室。”
警察迅速下去地下室,带走了那个「替晚行道」。
……
时微仰靠在顾南淮的车里,过去近二十小时的恐惧、焦虑、惊慌……等情绪,像是潮水渐渐褪去。
她闭上眼,吮着车厢内,属于他的气息,阖上眼皮,渐渐地……酣然入梦。
季砚深是风暴;
顾南淮,是宁静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