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牌在陈墨掌心发烫,系统提示音像淬了冰的钢针,直接扎进他耳膜:“解析完成,命核真印——黄泉炉核心控制权象征,持有者可自主决定炉体状态(开启\/关闭\/重置)。”
他手指微蜷,青铜牌边缘的古篆刺得掌心生疼。
抬头时正撞进苏檀的视线,她额角沾着血渍,避阴玉碎片在脚边忽明忽暗,却仍用染血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现在,选择权在你。”
远处传来闷雷似的轰鸣,是黄泉商盟其他据点被捣毁的动静。
陈墨喉结动了动,守炉者最后那句话突然在脑海里炸响——“关闭黄泉炉的不是力量,而是选择。”他望着祭坛中央那团将散未散的黑雾,想起父亲碎裂前的笑,想起系统第一次出现时青铜觥的鸣响,那些碎片突然在眼前连成线。
“叮——”
系统界面毫无预兆地弹出,三行血红色选项在视网膜上灼烧:
【关闭黄泉炉,彻底切断幽界通道】
【重置炉体,保留阴阳平衡枢纽】
【以自身为契,继承黄泉之主身份】
陈墨的指甲掐进掌心。
第一个选项像把快刀,能斩断所有祸根,可他想起博物馆里那些因为阴阳失衡开始暴走的古物——上周刚碎掉的唐三彩马,前天深夜在展柜里流泪的仕女俑,都是阴阳通道收束太急的后果。
第三个选项更像深渊,他能感觉到青铜牌里翻涌的力量,那是黄泉之主操控生死的权柄,可父亲用生命换他脱身,苏檀用避阴玉替他挡过三次厉鬼索命,他凭什么把他们的牺牲变成自己的枷锁?
“在想什么?”苏檀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精准地托住他乱跳的心。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碎掉的避阴玉捡了起来,玉片割破的掌心还在渗血,血珠落在青铜牌上,竟腾起一缕白烟。
陈墨忽然握住她的手,把青铜牌和她的伤口一起包进掌心里:“我好像...明白父亲为什么笑了。”他低头看向祭坛中央的凹槽,那里还嵌着之前找到的守炉铜钥,“他不是在看结局,是在看我会不会选对路。”
苏檀的手指在他掌心颤了颤,却没有抽走。
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光,忽然笑了:“需要我帮忙吗?”
“帮我按住铜钥。”陈墨弯腰,指尖刚碰到守炉铜钥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突然开始震颤。
青铜牌和铜钥同时发出蜂鸣,像是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在对歌。
当两件神器完全嵌入凹槽的刹那,祭坛中央的黑雾“轰”地炸开,露出一团流转的光雾——是记忆残片。
陈墨下意识护住苏檀后退半步,光雾却像有生命般缠上他的手腕。
他眼前闪过血色的祭坛,闪过披麻戴孝的大祭司,最后定格在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初代大祭司的声音从记忆深处涌来,带着千年的回响:“若有一日黄泉再启,愿执钥之人,知进退之道。阴阳如秤,毁一极则倾,守平衡方存。”
“知进退之道...”陈墨重复着这句话,忽然觉得掌心的青铜牌凉了下来。
他望着光雾里逐渐消散的大祭司虚影,终于明白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博物馆里的古物为什么只在深夜躁动,都市凶宅的厉鬼为什么从不伤及无辜,原来黄泉炉从不是纯粹的祸源,而是维持阴阳平衡的枢纽。
是黄泉商盟用邪术扭曲了它,就像用重锤砸偏了秤砣。
系统选项再次浮现时,陈墨的手指悬在第二个选项上方。
苏檀的手还攥着他的衣角,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像团不会熄灭的火。
“选吧。”她轻声说,“不管选哪个,我都在。”
陈墨按下【重置炉体,保留阴阳平衡枢纽】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发出轰鸣。
祭坛中央的黑雾开始旋转,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一团,最后“噗”地消散。
黄泉炉的火光渐渐暗下去,陈墨听见幽界方向传来尖啸,那是黄泉商盟残余势力被封印的声音。
苏檀突然踉跄了一下,陈墨赶紧扶住她。
她指着天空,眼睛亮得惊人:“看!”
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了云层,照得整个地下空间亮如白昼。
原本凝结在空气中的阴煞之气正在褪去,陈墨甚至能闻到潮湿的青草味——是地面的气息,终于透过被打通的幽界通道渗了下来。
“结束了?”苏檀仰头看他,血渍还挂在脸上,却笑得像朵刚开的花。
陈墨摸了摸心口的胎记,那里不再发烫,反而有种轻松的空落。
他想起系统提示里“体内血契消散”的提示,想起父亲最后那抹笑,忽然觉得眼眶发涩:“不,这是新的开始。”
他们转身准备离开时,脚边的避阴玉突然发出幽蓝光芒。
苏檀弯腰捡起玉片,碎片映出的影子里,祭坛角落有团泛黄的东西——是张纸条。
陈墨走过去捡起纸条,泛黄的纸页上字迹却清晰得惊人:“当你准备好时,我会来找你。”落款是“守炉者”。
他捏着纸条的手指微微发颤,抬头时苏檀正望着他,眼神里有探究,有担忧,更多的是信任。
陈墨把纸条收进怀中,那里还揣着青铜牌和守炉铜钥,体温透过布料传上去,像在给某种沉睡的东西取暖。
“走吧。”他牵起苏檀的手,“该回博物馆了。”
风从通道口吹进来,掀起两人的衣角。
月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照见陈墨怀中微微发亮的纸条边缘——那行字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像句没说完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