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古乡村,晨雾像一层揉碎的棉絮,把整个村子裹得严严实实。天刚蒙蒙亮,东边山头还没透出鱼肚白,村顶头王婆家的芦花公鸡就率先扯着嗓子打鸣,“喔——喔——喔——”那声音穿透薄雾,在土路上打着旋儿,没多久,村尾覃家的黑公鸡、村中间何家的花公鸡也跟着应和,此起彼伏的鸡叫声,像是给寂静的清晨敲起了梆子。
土路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湿意,是夜里的露水渗进了泥土里。
一脚踩下去,鞋底会沾起一层细细的泥,抬脚时带着“啪嗒”一声闷响,泥点偶尔会溅到裤脚,凉丝丝的。
路边的狗尾巴草挂着晶莹的冰霜,风一吹,冰霜表面的露珠滚落在泥地上,晕开一小圈湿痕。墙角的青苔被冰霜,冷浸得发黄,摸上去滑溜溜的,像是抹了一层薄油。
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出了柴火烟,有的是松针烧的,带着一股淡淡的松香味;有的是杨木柴,烟味醇厚;还有的混着几截玉米芯,烧起来“噼啪”响,烟里裹着点焦甜。
这些烟丝毫不呛人,反而和晨雾缠在一起,把整个村子浸得暖洋洋的,连空气里都飘着股烟火气的踏实。
蛤蟆湾的江奔宇家,院子里的篱笆刚扫了一半。他手里的扫帚是自己用竹枝扎的,竹枝已经磨得发亮,手柄处被手汗浸得发深褐色。扫过的地方,枯黄的落叶和细碎的干草聚成一小堆,偶尔还能扫出几粒玉米籽——那是搬新家是按照当地风俗撒在家里的。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外套,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胳膊上沾着点灰尘,是扫篱笆时蹭上的。
“奔宇!在家没?”
熟悉的大嗓门隔着门板传进来,像一块石头投进了晨雾里,瞬间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江奔宇停下手里的活,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别看天凉,扫了这一会儿,身上已经暖烘烘的了。他走到门边,刚拉开一条缝,就听见“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老村长李志。
李志挎着个洗得发白的蓝布包,包角处有一块补丁,是他老伴用青布缝的,针脚还算整齐。他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鬓角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一缕缕贴在脸颊上,连眉毛尖都挂着几滴汗珠。他身上穿的灰布中山装,领口处沾着点泥点,一看就是从古乡村一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连衣服都没顾得上拍干净。
“村长,这大清早的,雾这么大,风又凉,您怎么跑来了?”江奔宇赶紧把门拉开,侧身让他进屋,顺手从门后扯过一块粗布巾——那布巾是家里老婆大人织的,粗棉线织的,吸水性好,就是边缘已经起了球。“先擦擦汗,我给您倒碗热水,暖暖身子。”
李志接过布巾,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把脸上的汗和灰尘擦在一起,倒显出几分狼狈。他把蓝布包往八仙桌上一放,包底“咚”地一声轻响,像是里面装着沉甸甸的东西。他喘着粗气,胸口微微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开口说道:“小宇,你是不知道,我昨晚从村头跑到村尾,挨家挨户上门去问,整整跑了一夜!”
他说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蓝布包上敲了敲,节奏有点急促,像是心里藏着事。“你猜怎么着?那些我磨破了嘴皮子的人家,总算都松了口——这里面的协议,全是自己愿意掏腰包入股的!”说到这儿,他的眼睛亮了亮,语气里带着几分邀功似的急切,仿佛是想让江奔宇赶紧夸夸他。
江奔宇给李志倒了碗热水,粗瓷碗里冒着热气,水汽氤氲了李志的脸。“您先喝口水,慢慢说。”
李志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热水顺着喉咙滑下去,他舒服地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还有几家林氏组的,一开始扭扭捏捏的,说家里紧巴,孩子要上学,老人要吃药,拿不出钱入股。后来我一提,这是你江奔宇牵头搞的副业,他们立马就改了口,说‘奔宇这孩子脑子活,跟着他干准没错’,非要签协议占个名额。就是今早我出门太急,他们的协议还没来得及拿,说回头准保给我送村部去。”
他一边说,一边解开蓝布包的系带。系带是用棉线搓的,已经磨得有些起毛,他解了好几下才解开。打开包,里面是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用一根细麻绳捆着。李志把纸拿出来,放在桌上,轻轻一推,纸沓在桌上发出“哗啦”一声轻响。
“你看看,这些都是用毛笔写的入股协议。”李志指着纸沓,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纸是从村部领的草纸,虽说粗糙了点,边缘还有毛边,但上面的字都是我让村文书一笔一划写的,工工整整。你再看这末尾,每个名字后面都按着鲜红的指印,有的指印边缘还沾着墨渍——那是签完字没擦干净手,直接按上去的,你就知道他们多郑重了。”
江奔宇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协议,指尖触到草纸,粗糙的质感蹭得手指有点痒。他翻了一页,毛笔字的墨迹还带着点淡淡的墨香,是村里供销社买的便宜墨汁,但字写得工整,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末尾的指印鲜红,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指肚上还带着点老茧的痕迹——那是村民们常年干活磨出来的。
“这些协议我都按规矩弄了一式三份。”李志的声音带着几分严谨,他伸出三根手指,在桌上点了点,“一份我已经锁到村部档案管理室的铁柜子里了,钥匙我亲自收在贴身的口袋里,谁都拿不到;一份让村民自己保管着,算是给他们吃个定心丸;还有一份,我一早就让村文书先送到公社去垫个底,省得回头公社那边说咱们手续不全。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签字画押的,半点不含糊。”
江奔宇把协议放回桌上,看着那沓沉甸甸的纸,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暖了一下。他笑着摆了摆手:“老村长,这事真不急,哪用得着您一大早就跑一趟?您年纪也不小了,昨晚跑了一夜,今早该在家歇会儿,让老婆子给您煮碗鸡蛋面补补。”
“歇?我哪歇得住!”李志一听这话,嗓门一下子提高了不少,身子往前探了探,双手按在桌上,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这事不亲自来跟你说清楚,我心里就跟揣了块石头似的,沉得慌,放不下啊!你是不知道,昨晚我从最后一户——就是林氏组的林老头家出来的时候,月亮都挂到树梢头了,银晃晃的一片,把路照得发白。我一路走一路琢磨,就怕漏了哪一户,误了你搞副业的事。”
江奔宇听他这么说,也不再推辞。他伸手拿起协议,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草纸的纹理很清晰,指尖划过字迹时,能感觉到毛笔勾勒的痕迹,有的地方墨重了,有的地方墨轻了,却更显得真实。他扫了几眼上面的金额,大多是五块、十块的,偶尔有一两份写着三块,还有一份只写了两块——那是村里最困难的赵婶家,丈夫走得早,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这两块钱怕是从牙缝里省了半个月才凑出来的。
“都是实在人啊。”江奔宇心里叹了口气,这些钱在现在的日子里,可不是小数目。五块钱能买十斤玉米面,够一家人吃好几天;十块钱能给孩子买一身新衣裳,再添一双布鞋。这些都是村民们的血汗钱,是他们从嘴里抠、从手里省出来的信任。
李志看着江奔宇低头翻协议的样子,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点,主动解释道:“这些入股的人家,我都一笔一笔记清了,一个都没漏。何氏组18户,覃氏组25户,还有我那个李氏组的8户,林氏组的5户,加起来一共46户人家。总共收到的入股资金,我算了三遍,算下来是430块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顿了顿,特意加重了语气,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许:“这里面有两百块,是何虎和覃龙那两个后生掏的,他俩各入了一百块。你也知道,何虎跟着你进山打猎,去年冬天打了只大野猪,卖了不少钱,手里有点积蓄;覃龙现在天天往山里跑,挖草药卖,今年开春挖的天麻和灵芝,在镇上的药铺卖了好价钱。他俩跟我说,‘老大奔宇哥牵头的事,咱必须支持,跟着他干,准能赚着钱’。”
说着,李志从蓝布包里又掏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纸边有点卷了,像是被反复折过好几次。他把纸递到江奔宇面前:“具体的详细入股信息,谁家入了多少钱,户主叫什么名字,家里有几口人,我都在这张纸上列得明明白白,你回头可以核对核对。要是有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找我。”
江奔宇接过那张纸,展开来,上面的字迹比协议上的潦草一些,是李志自己写的。名字密密麻麻的,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金额,有的名字旁边还画了个小圈——李志解释说,画圈的是家里有劳动力的,可以过来帮忙榨油。最后还有李志自己的签名,笔画遒劲,看得出来是用心写的。
江奔宇把纸叠好,放回桌上,抬头看着李志,语气诚恳:“村长,谢谢您这么费心。剩下的钱,不够一千块的我自己出了,补足一千,也不用再麻烦村民们凑了,他们日子也不容易。不过这事,还得麻烦您帮着把这份文件递上去,让公社批复通过一下。”
“这事你放心!”李志一拍大腿,立刻应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现在上面正大力支持搞副业呢,前些天公社开干部会的时候,书记还特意强调,说‘现在就缺敢第一个吃螃蟹的村子,谁先搞试点,公社就重点支持谁’。咱们村这算是赶了个先,正好合了上面的心意!”
他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端起碗又喝了一口水,眼神里闪过一丝精明:“咱们村基本上是第一个往公社上报副业项目的,公社那边肯定乐意批。等公社批了,再往镇上上报,那更是一路畅通无阻——镇上现在也盼着下面的村子能搞出点动静来,好给县里交差。我跟你说,一会我就先去公社一趟,把协议和详细信息交上去,跟王书记把情况说清楚,然后马不停蹄去镇上,争取今天就把批复文件拿到手!”
这话出口时,李志心里其实还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以前江奔宇刚从古乡村落户的时候,年轻气盛,好几次在村里的会上跟他对着干。就说去年上工赚工分的时候,江奔宇说要去山里打猎,不愿去地里干活,他当时就火了,说“大家都在地里忙活,就你特殊”,两人在会上争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村文书劝开的。那时候他心里确实憋着股怨气,觉得江奔宇不服管。
可现在不一样了。村民们大多数都选了江奔宇当副业队长,要是江奔宇真能把榨油坊搞起来,让村民们赚着钱,那妥妥的是他李志村长领导下的政绩啊!古乡村谁不知道江奔宇的本事?以前他凭着一手修车的手艺,在镇上的运输站上班,脑子活泛,算账又精,后来运输站改组,他卖断了工作,拿了一笔钱。再后来上山打猎、挖草药,也总能赚着钱,比村里大多数人都有能耐。
要是这次副业搞成了,不仅村民们能跟着沾光,他这个村长脸上也有光,说不定还能评上个“先进村干部”,到时候县里开会都能坐上主桌,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这么一想,以前的那点怨气,也就不算什么了。
江奔宇听着李志的话,心里也暗自点头。这老村长的政治嗅觉是真的灵敏,把上面的政策风向摸得透透的,连上报的流程和可能遇到的问题都提前想到了,算是把所有会出岔子的可能都堵死了。他脸上露出几分诚恳的神色,开口道:“那就辛苦村长了,跑前跑后的,真是麻烦您了。”
“嗨,都是为了村里的事!”李志摆了摆手,嘴上说得客气,心里却松了口气——江奔宇这话算是给了他台阶,以前的那点过节,看来是暂时能放一放了。他站起身,把蓝布包重新系好,挎在肩上,又叮嘱了一句:“你在家等着就行,有消息我第一时间让村文书给你捎信回来!”
江奔宇送他到院门口,看着李志的身影急匆匆地消失在晨雾里。李志的脚步又快又稳,像是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蓝布包在他肩上一颠一颠的,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江奔宇低头看了看桌上那沓带着指印的协议,又看了看手里的入股明细,心里忽然踏实了不少——有村民们的支持,有村长跑前跑后的帮忙,这榨油坊的事,总算有了个好开头。
院门外,鸡叫的声音渐渐稀了,太阳慢慢爬过东边的山头,把金色的光洒在土路上,雾气一点点散去,露出了土路原本的颜色。乡村的一天,就在这充满希望的晨光里,慢慢铺开了画卷。
江奔宇刚把桌上的协议和明细收进抽屉里,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叮铃铃——叮铃铃——”,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卡车的轰鸣声,像是一头铁兽在土路上奔跑。
他心里一动,赶紧走到院门口,往村头的方向望去。只见晨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土路上扬起一阵尘土,一辆半旧的“永久”牌自行车正飞快地骑过来,骑车的人穿着一件军绿色的褂子,头发被风吹得竖了起来,正是覃龙。
覃龙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嘴巴大张着,一边骑车一边喊:“老大!设备找到了!设备到了!”他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带着点气喘,却充满了喜悦和激动。自行车的车把上挂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着几个馒头,是他早上从家那边带的干粮,袋子被风吹得鼓鼓的。
在覃龙身后,一辆蓝色的旧卡车正缓缓驶来。卡车的车漆掉了不少,露出了里面的铁皮,车头上还印着“运输队”三个字,已经有些模糊。车轮上沾着厚厚的泥,看来是从山里开过来的——那边的路不好走,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卡车的车厢上盖着一块深蓝色的防水布,用绳子牢牢地捆着,防水布下面鼓鼓囊囊的,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装的就是那套二手的榨油机设备。
更让江奔宇惊喜的是,车厢后面还站着不少人,都是村里的同村伙伴:海拍,一柴,洪潮,扭海,糖果头,气功,鸡公头,阿q,萝卜屁,大头灯,老鼠炎,大绵头,二照,皇上,五弟,金养,三照,咖啡,猪郎二,李大嘴,这些年轻的后生,他们扶着车厢的栏杆,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笑容,时不时地朝江奔宇这边挥手。
覃龙骑到院门口,猛地捏了刹车,自行车的轮胎在地上摩擦出一阵“吱呀”声,扬起一小片尘土。他跳下车,把自行车往墙上一靠,快步走到江奔宇面前,脸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他也顾不上擦,兴奋地说道:“老大,我跟你说,这设备可不好找!我昨天在镇上的废品站转了一下午,都没找到合适的,后来听孙涛说,废品站的主任他表哥在邻县的榨油坊上班,那边正好有一套二手的要卖,我就赶紧跟孙涛连夜一起过去了。”
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接着说:“本来我以为这设备得拉到村西头的旧榨油坊那里,谁知道听何虎说下事情的经过,加上那边的房子太破了,得先修一修才能用,不如先拉到你家这边,正好你家旁边有块空地,先把设备卸在那儿,等场地平整好了再安装。还有孙涛说,这套设备八成新,就是有些零件有点磨损,修一修就能用,绝对不耽误事!”
江奔宇看着覃龙激动的样子,心里也热乎起来。他拍了拍覃龙的肩膀,说道:“辛苦你了,龙哥。你昨晚没回家吧?看你这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覃龙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晚跟孙涛一起在废品回收站长他表哥家凑活了一夜,没敢耽误,今早天不亮就装车往回赶了。对了,老大,孙涛还说,废品回收站长他表哥说了,要是以后设备有什么小毛病,他可以过来帮忙修,不收钱!”
“那可太好了。”江奔宇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卡车的方向。这时,卡车已经开到了院门口不远处,孙涛正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朝江奔宇挥手。孙涛穿着一件灰色的工装,脸上带着点新冒胡茬,看来也是一夜没休息好。
江奔宇朝孙涛喊了一声:“孙涛,辛苦你了!”然后转头对覃龙说道:“龙哥,你赶紧带路,让涛子把车停到我家房子和何虎家房子之间的那个转弯处——那里有块空地,正好能放设备。还有,卸货前,你去叫几个伙伴过来,把场地平整一下,把地上的石头和杂草都清干净,省得卸设备的时候磕着碰着。”
“知道了!老大!”覃龙响亮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卡车那边跑,一边跑一边喊:“孙涛!往这边开!停到转弯处!”
孙涛听到覃龙的喊声,打了个方向盘,卡车缓缓地朝着转弯处驶去。车厢里的伙伴们也都兴奋起来,何虎站在最前面,朝江奔宇喊道:“奔宇哥,这设备看着真不错!咱们的榨油坊总算有盼头了!”
江奔宇朝何虎笑了笑,喊道:“虎子,一会卸货的时候,你多搭把手,注意安全!”
“放心吧奔宇哥!”何虎拍了拍胸脯,大声应道。
江奔宇也跟着往转弯处走去。这时,对面河黄皮村里的村民们也听到了动静,纷纷从家里出来,看向这一边。
在附近工作的张婶挑着两个水桶,从地里走出来,看到卡车和防水布下面的设备,惊讶地说道:“这就是榨油机啊?看着可真大家伙!”
王大爷扛着锄头,慢慢悠悠地走过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卡车,说道:“想当年,古乡村里也有过榨油坊,还是用的石碾子,榨油的时候得好几个人推着碾子转,累得满头大汗,一天也榨不了多少油。现在这机器可比以前的石碾子强多了!”
小柱子是地里的小孩,才八岁,他拉着妈妈的手,好奇地凑到卡车旁边,仰着脑袋看车厢上的防水布,问道:“妈妈,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是不是能榨出香喷喷的油?”
小柱子的妈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对呀,等这机器修好了,就能榨出花生油、菜籽油,到时候给你油炸面吃。”
小柱子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拉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地说:“太好了!我要吃油炸面!我要吃好多好多油炸面!”
附近地里干活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笑容。
江奔宇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他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说道:“伙伴们,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几句。”
同村的伙伴们:海拍,一柴,洪潮,扭海,糖果头,气功,鸡公头,阿q,萝卜屁,大头灯,老鼠炎,大绵头,二照,皇上,五弟,金养,三照,咖啡,猪郎二,李大嘴,立刻安静下来,都转头看向江奔宇。江奔宇指着卡车,说道:“大家都看到了,榨油机设备到了!这套设备是二手的,有些零件需要修一修,但孙涛已经带着维修师傅过来。现在咱们的任务就是把场地平整好,把设备卸下来,放到空地上。一会大家听我的安排,年轻力壮的后生们负责卸货,年纪小一点的负责平整场地,也可以帮忙捡捡石头、拔拔草,大家齐心协力,早点把活干完!今晚我请你们吃饭。”
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同村伙伴们听到他的话,立刻响起一阵欢呼声。何虎第一个喊道:“奔宇哥,我们都听你的!现在就干!”
“对!现在就干!”其他的伙伴也跟着附和道,脸上都露出了干劲十足的笑容。
江奔宇点了点头,开始安排分工:“何虎、覃龙、孙涛,还有这几个后生,你们负责卸货。卸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这设备都是铁做的,沉得很,别磕着碰着,也别伤着自己。海拍,一柴,洪潮,扭海,你们负责指挥平整场地,把地上的石头都捡出来,杂草拔掉,用锄头把土耙平,尽量弄得平整一点。咖啡,猪郎二,李大嘴,你们几个,帮忙捡石头、拔草,再烧点热水,给大家解渴。”
“好嘞!”大家齐声应道,立刻行动起来。
年轻的后生们爬上卡车,开始解开防水布的绳子。绳子捆得很紧,何虎咬着牙,使劲地扯着绳子,脸憋得通红。覃龙在一旁帮忙,两人齐心协力,终于把绳子解开了。防水布被掀开,露出了里面的榨油机设备——有榨油主机、炒籽锅、滤油机,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零件,都是铁做的,闪着暗黑色的光。
“这主机可真沉啊!”何虎拍了拍榨油主机的外壳,感慨地说道。外壳上有点锈迹,但整体看起来还算完好,没有明显的损坏。
孙涛从驾驶室里拿出几根粗麻绳和撬棍,递给何虎和覃龙,说道:“咱们用撬棍把设备撬到车厢边,再用麻绳捆住,慢慢放下去,下面的人接着点。”
“好!”何虎接过撬棍,插进主机下面的缝隙里,使劲往下压,撬棍微微弯曲,主机慢慢往车厢边移动。覃龙在另一边帮忙,两人一边撬一边喊着号子:“一二!一二!”
车厢下面,几个年轻的伙伴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麻绳,准备接住设备。江奔宇站在旁边,指挥着:“慢点!慢点!往左边挪一点,别碰到旁边的零件!”
终于,主机被撬到了车厢边,何虎和覃龙用麻绳把主机捆紧,然后慢慢往下放。下面的后生们赶紧伸手扶住,一点一点地把主机放到地上。主机落地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都微微一颤。
“小心点!别砸到脚!”江奔宇叮嘱道。
接下来是炒籽锅,这口锅是生铁做的,直径有一米多,锅底有点发黑,看来是以前用过的。孙涛说,这口锅就是有点锅底灰,刷干净了还能用,炒出来的花生仁特别香。何虎和几个后生一起,把炒籽锅抬了下来,放到主机旁边。
然后是滤油机和各种零件,滤油机的外壳是铁皮做的,上面有几个滤网,虽然有点旧,但滤网还很完好。零件有齿轮、螺丝、轴承,还有一些管道,都用一个大木箱装着,何虎和覃龙一起把木箱抬了下来,放到空地上。
卸货的过程很辛苦,年轻的后生们个个汗流浃背,蓝布褂子都被汗水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但没有一个人喊累,大家都卯着一股劲,想早点把设备卸完。咖啡,猪郎二,李大嘴三人烧好了热水,用木桶装着,送到大家面前,说道:“兄弟们,歇会儿,喝点糖姜热水,暖暖身子,别冷到了。”
何虎接过一碗热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说道:“兄弟谢谢!没事,这点活不算啥,咱们早点把设备卸完,早点把榨油坊开起来!”
另一边,海拍,一柴,洪潮,扭海几个人正在平整场地。他们拿着锄头和耙子,把地上的石头捡出来,堆到一边,然后用锄头把土耙松,再用耙子把土耙平。扭海虽然年纪小了,但干起活来一点不含糊,他拿着耙子,一点一点地把土耙得平平整整,嘴里还念叨着:“这场地可得平整好,不然设备放不稳,榨油的时候容易出毛病。”
咖啡也没闲着,他拿着一个小铲子,在地上捡小石子,捡到一颗就跑到石头堆旁边,把石子扔进去,然后又跑回来接着捡,脸上满是认真的表情。笑着说:“扭海,别累着了,歇会儿。”扭海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累,我要帮奔宇哥干活,早点榨出油来,就不缺油了!”
江奔宇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心里充满了感动。他走到自动加入清理工作对面黄皮村的王大爷身边,说道:“王大爷,您歇会儿,让我来。”说着,他接过王大爷手里的耙子,开始耙土。王大爷笑着说:“没事,我还能干动。奔宇啊,你这孩子有出息,能想着给你们村里搞副业,让大家赚着钱,我们这些不同村老骨头都支持你!”
江奔宇心里一暖,说道:“王大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咱们一起努力,日子肯定能越来越好。”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阳光洒在地上,暖洋洋的。经过一个上午的忙碌,设备终于全部卸完了,场地也平整好了。榨油机的主机、炒籽锅、滤油机整齐地摆放在空地上,零件箱放在一旁,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村民们都累得坐在地上休息,有的靠着树干,有的坐在石头上,大家互相递着水,聊着天,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何虎看着地上的设备,说道:“奔宇哥,你看,设备都卸完了,场地也平好了,就等维修师傅过来安装了。”
江奔宇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设备,心里充满了期待。他说道:“大家辛苦了一上午,都歇会儿,一会我安排大家吃点午饭。下午咱们把设备归置一下,把零件分类放好,省得维修的时候找不到。晚上我让老婆搞点腊猪肉,咱们一起聚聚,算是庆祝一下设备顺利到货!”
“好嘞!”村伙伴们欢呼起来,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期待。
大家收拾好工具,陆续回家了。江奔宇看着大家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榨油机设备,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榨油机修好,把副业榨油坊办起来,不辜负大家的信任和期待。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金黄的花生油从出油口缓缓流出,闻到了油的香味,看到了村民们脸上幸福的笑容。
下午,江奔宇带着何虎、覃龙、孙涛、还有同村伙伴:海拍,一柴,洪潮,扭海,糖果头,气功,鸡公头,阿q,萝卜屁,大头灯,老鼠炎,大绵头,二照,皇上,五弟,金养,三照,咖啡,猪郎二,李大嘴,开始归置榨油机设备。他们把零件从木箱里倒出来,分类摆放:齿轮放在一起,螺丝放在一个铁盒里,轴承放在另一个盒子里,管道靠墙放着,用绳子捆好。孙涛以前在运输站修过机器,懂点机械知识,他一边帮忙分类,一边给大家讲解:“这个是主轴齿轮,是榨油机的核心零件,要是坏了,机器就转不起来了;这个是压榨螺杆,榨油的时候全靠它把花生仁里的油压出来;还有这个滤油网,一定要保存好,不能弄破了,不然榨出来的油里会有残渣。”
何虎和覃龙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提问:“孙涛,这个齿轮怎么看是不是好的?”“这个螺杆要是磨损了,还能用吗?”
孙涛耐心地解释道:“看齿轮好不好,主要看齿牙有没有磨损,有没有裂纹,转动的时候顺不顺畅。这个螺杆要是磨损不严重,打磨一下还能用,要是磨损太严重,就得换个新的了。不过咱们这套设备的螺杆看起来还行,就是有点锈迹,回头用砂纸打磨一下就行。”
江奔宇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检查着主机的外壳。外壳上有几处锈迹,他用砂纸轻轻打磨着,锈迹慢慢脱落,露出了里面的铁皮。他说道:“咱们先把能修的地方修一修,等维修师傅来了,再让他检查核心部件。孙涛,你说维修师傅什么时候来?”
孙涛想了想,说道:“我问了,说维修师傅今天下午就能到,他已经从邻县出发了,应该快到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声,“叮铃铃——”,孙涛眼睛一亮,说道:“肯定是维修师傅来了!”
大家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骑着一辆旧自行车,朝着这边驶来。男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工装,肩上挎着一个工具箱,工具箱上印着“维修”两个字,已经有些模糊。他的头发有点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双手粗糙,布满了老茧,一看就是常年跟机器打交道的人。
自行车停在场地边,男人跳下车,擦了擦额头的汗,朝江奔宇他们走过来,开口问道:“你们是古乡村搞副业榨油坊的吧?我是孙涛介绍来的维修师傅,我叫周建国。”
江奔宇赶紧迎上去,握住周建国的手,说道:“周师傅,您辛苦了!我是副业队长江奔宇,这是何虎、覃龙、孙涛,还有这些都是村里的后生,以后还得麻烦您多指点。”
周建国笑了笑,说道:“客气啥,都是为了干活。咱们先看看设备吧,我得先检查一下,看看哪些零件需要修,哪些需要换。”
江奔宇点点头,带着周建国走到设备旁边,一一介绍道:“周师傅,这是榨油主机,这是炒籽锅,这是滤油机,还有这些零件,都是从邻县拉过来的二手设备,孙涛说八成新,您给看看。”
周建国蹲下身,先检查榨油主机。他打开主机的外壳,里面的齿轮和螺杆露了出来。他拿出一个手电筒,照在齿轮上,仔细地看着,时不时地用手指摸一摸齿牙,又转动了一下齿轮,听着转动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身,说道:“这主机的齿轮磨损不算严重,就是有点缺油,回头加点润滑油就行。主轴也没问题,转动起来很顺畅。就是这个压榨螺杆,有点磨损,得用砂纸打磨一下,再加点耐磨的涂料,就能用了。”
然后是炒籽锅,周建国检查了锅底和锅壁,说道:“这锅就是有点锅底灰,刷干净了就能用,锅底没有变形,加热的时候不会受热不均,挺好的。”
接下来是滤油机,周建国打开滤油机的盖子,检查了滤网和管道,说道:“滤网还很完好,没有破损,管道也没有堵塞,就是有点脏,清洗一下就行。”
最后是那些零散的零件,周建国一一检查着,说道:“这些零件大多都没问题,就是有些螺丝生锈了,得换一批新的;还有几个轴承有点磨损,得换两个新的轴承。不过这些零件都很常见,镇上的供销社就能买到,不用特意去邻县。”
江奔宇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太好了,周师傅,只要能修好就行。需要什么零件,您列个单子,我们现在就去镇上买。”
周建国点了点头,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开始列零件清单:“需要十个m12的螺丝,五个m10的螺丝,两个6205型号的轴承,还有一瓶润滑油,一张砂纸,一桶清洗剂。这些应该就够了。”
孙涛接过清单,说道:“我去镇上买吧,我对镇上的供销社熟,很快就能回来。”
江奔宇说道:“好,你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周师傅,您先歇会儿,我给您倒碗水。”
周建国摆摆手,说道:“不用歇,我先把能弄的地方弄一下。你们有没有砂纸?我先把螺杆打磨一下。”
何虎赶紧说道:“有!我家里有砂纸,我这就回去拿!”说着,他转身就往家里跑。
覃龙也说道:“我去烧点热水,给周师傅洗洗手。”
不一会儿,何虎拿着砂纸回来了,覃龙也端来了热水。周建国洗了洗手,接过砂纸,蹲在螺杆旁边,开始打磨。他的动作很熟练,砂纸在螺杆上来回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磨损的地方慢慢变得光滑起来。何虎和覃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地帮周师傅递点工具。
江奔宇看着周建国认真的样子,心里很踏实。他知道,有周师傅在,这榨油机一定能修好。他走到场地边,看着远处的田野,田野里的野草闲花已经开始返青,绿油油的一片,那怕早上还有冷霜,但也充满了生机。他想起了小时候乡下的亲戚村里,老式的榨油坊,每到榨油的季节,整个村子都飘着油香,村民们提着自家的花生、油菜籽,排队等着榨油,脸上都带着笑容。后来老榨油坊的石碾子坏了,没人会修,就渐渐荒废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孙涛从镇上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买好的零件。他把袋子递给周建国,说道:“周师傅,零件都买回来了,您看看对不对。”
周建国打开袋子,一一检查着零件,说道:“对,就是这些。好了,现在零件齐了,咱们开始修机器吧。”
接下来的时间,周建国开始带领大家维修榨油机。他先把生锈的螺丝换下来,换上新的螺丝,用扳手把螺丝拧紧;然后把磨损的轴承拆下来,换上新的轴承,再加点润滑油;接着继续打磨压榨螺杆,直到螺杆变得光滑如新;最后,他清洗了滤油机的滤网和管道,把炒籽锅的锅底灰刷干净。
何虎、覃龙、孙涛和江奔宇都在一旁帮忙,递工具、拧螺丝、递零件,大家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周建国一边修,一边给大家讲解维修的技巧:“拧螺丝的时候,不能太用力,不然容易把螺丝拧断;加润滑油的时候,不能加太多,不然会流出来,弄脏机器;打磨螺杆的时候,要顺着纹路打磨,不能乱磨,不然会影响压榨效果。”
大家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提问,周建国都耐心地解答。何虎说道:“周师傅,您这手艺真厉害,以后我要是遇到机器故障,能不能请教您?”
周建国笑了笑,说道:“当然可以,以后你们的榨油机要是出了什么小毛病,随时给我厂里打电话找我,我要是有空,就过来看看。”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天边泛起了橘红色的晚霞。经过一下午的忙碌,榨油机的维修工作基本完成了,只剩下最后的组装和调试。周建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今天先到这儿吧,剩下的组装和调试工作,明天再弄。现在天快黑了,光线不好,容易出错。”
江奔宇点了点头,说道:“好,听您的。周师傅,您辛苦了一天,今晚就在我家吃饭,我让我媳妇做几个菜,咱们喝点酒,好好歇一歇。”
周建国推辞道:“不用了,我得赶紧回邻县,家里还有事。明天一早我再过来,咱们把机器组装好,争取明天就能试榨。”
江奔宇见周建国坚持要走,也不再挽留,说道:“那好吧,您路上小心点。明天一早我们就在这儿等您。”
周建国点了点头,收拾好工具箱,骑上自行车,朝着村外驶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江奔宇和何虎、覃龙、孙涛站在场地边,看着周建国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心里都充满了期待。何虎说道:“奔宇哥,明天就能组装机器了,是不是很快就能榨出油了?”
江奔宇笑了笑,说道:“对,只要明天把机器组装调试好,咱们就能试榨了。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先去我家吃了饭先,然后早点回家休息,明天早点过来。”
大家点了点头,众人在江奔宇家里吃过饭了之后,便陆续回家了。江奔宇看着地上的榨油机设备,心里充满了信心。他知道,明天将会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他们的榨油坊即将迈出第一步。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完全亮,东边的山头只露出一丝鱼肚白,江奔宇就起床了。他穿上衣服,洗了把脸,吃了碗玉米粥,就拿着工具往场地走去。路上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鸡叫声和狗吠声,雾气还没完全散去,空气里带着一股清新的泥土味。
走到场地边,江奔宇惊讶地发现,村里的后生们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何虎、覃龙、孙涛,还有村里的几个年轻小伙,二照,大棉头,咖啡,都带着工具,有撬棍、长麻绳、锤子、扳手,还有的带了抹布和润滑油。他们看到江奔宇,都热情地打招呼:“奔宇哥,你来了!”
二照是村里出了名的热心肠,干活也特别卖力。他看到江奔宇,大声喊道:“奔宇哥,不!应该叫队长!队长,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您和周师傅了!”
江奔宇笑着说:“大家来得真早,辛苦你们了。周师傅应该也快到了,咱们先等一会儿,等周师傅来了,就开始组装机器。”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自行车铃声,周建国骑着自行车来了。他把自行车停在一边,走到江奔宇面前,说道:“奔宇,我来了。大家都到齐了?那咱们开始组装吧。”
“都到齐了,周师傅。”江奔宇点了点头,然后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说道:“今天的任务就是配合周师傅把这台榨油机组装好,调试成功。虽然这是一台二手设备,但大家不用担心,周师傅的技术很好,一定能让它重新运转起来。大家在干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问题随时问周师傅。最重要的就是听周师傅的安排,别自作主张,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家齐声应道,声音响亮,充满了干劲。
周建国开始安排分工:“何虎、覃龙,你们俩力气大,负责把主机的外壳装上;孙涛,你懂点机械,负责安装主轴和齿轮;二照,大棉头,你们负责安装压榨螺杆;金养,你负责安装炒籽锅的支架;奔宇,你负责安装滤油机和管道。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大家齐声应道,立刻行动起来。
何虎和覃龙抬着主机的外壳,小心翼翼地往主机上装。外壳有点沉,他们俩憋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周建国在一旁指挥:“往左一点,再往左一点,对,就是这个位置,小心别碰到里面的零件!”
孙涛拿着扳手,开始安装主轴和齿轮。他先把主轴放进主机的轴承里,然后把齿轮套在主轴上,用扳手把螺丝拧紧。他的动作很熟练,一边拧螺丝一边说:“这齿轮一定要装正,不然转动的时候会卡住,影响机器运转。”
二照和大棉头安装压榨螺杆,他们先把螺杆放进主机的压榨腔里,然后用撬棍慢慢调整位置,直到螺杆和齿轮完美咬合。金养擦了擦汗,说道:“这螺杆可真沉,还好咱们人多,不然还真装不上。”
小伙伴气功安装炒籽锅的支架,他先用锤子把支架的地脚钉砸进地里,然后把炒籽锅抬到支架上,用螺丝固定好。他说道:“这支架一定要固定牢固,不然炒籽的时候锅会晃动,容易把花生仁晃出来。”
江奔宇安装滤油机和管道,他先把滤油机放在主机旁边,然后用管道把滤油机和主机的出油口连接起来,用扳手把管道的接口拧紧。他一边安装一边说:“这管道一定要连接好,不能漏气,不然榨出来的油会漏出来,浪费了。”
周建国在场地里来回走动,时不时地停下来指导大家:“何虎,外壳的螺丝再拧紧一点,不然机器运转的时候会晃动;孙涛,齿轮之间要加点润滑油,这样转动起来更顺畅;金养,螺杆的位置再调整一下,咬合得还不够好。”
大家都认真地听着周建国的指导,不断地调整着安装的位置和力度。虽然天气有点冷,但大家都干得满头大汗,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却没有一个人喊累。
“周师傅,这个零件好像坏了。”何虎拿着一个小小的齿轮,走到周建国面前说道。这个齿轮是安装在主轴上的,齿牙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周建国接过齿轮,仔细地看了看,又用手指摸了摸缺口,说道:“嗯,这个齿轮确实坏了,不过没关系,我们昨天买零件的时候,多买了一个备用的齿轮,应该能用上。你去把零件箱拿过来。”
何虎很快就把零件箱拿了过来,江奔宇在里面翻找着,终于找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齿轮。他递给孙涛,说道:“孙涛,赶紧把坏齿轮拆下来,换上这个新的。”
孙涛接过齿轮,用扳手把坏齿轮拆下来,然后把新齿轮装上去,用螺丝固定好。他转动了一下主轴,齿轮转动得很顺畅,没有卡顿的声音。他笑着说:“好了,没问题了,这新齿轮就是好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慢慢升到了头顶,阳光洒在大家的身上,暖洋洋的。经过一上午的忙碌,榨油机的组装工作基本完成了:主机的外壳装好了,主轴和齿轮安装到位,压榨螺杆也调整好了,炒籽锅固定在支架上,滤油机和管道连接完毕,看起来就像一台崭新的榨油机。
大家都累得坐在地上休息,许琪和秦嫣凤、还有她五个弟弟送来了午饭,是白米饭、腊咸肉和煮鸡蛋。大家一边吃着午饭,一边聊着天,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笑容。何虎咬了一口玉米饼,说道:“等机器组装好,试榨成功了,咱们就有花生油吃了,到时候用花生油炒菜,肯定特别香!”
覃龙笑着说:“何止是炒菜,还能炸油条、炸丸子,到时候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周建国吃着鸡蛋,说道:“大家别着急,下午咱们把机器调试好,就能试榨了。现在大家好好休息,下午才有劲干活。”
中午休息了一个小时,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这次是调试机器。周建国先给齿轮和轴承加了润滑油,然后转动了一下主轴,齿轮转动得很顺畅,没有异响。他又检查了压榨螺杆,转动起来也很灵活。接着,他检查了炒籽锅的加热装置,用火柴点了一下,火苗很旺,加热效果很好。最后,他检查了滤油机的滤网,确保滤网没有堵塞。
“好了,现在开始调试整机。”周建国说道,然后按下了主机的启动按钮。只听“嗡——”的一声,机器开始运转起来,齿轮转动的声音、螺杆转动的声音、电机运转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独特的“机器交响曲”。
大家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机器。周建国仔细地听着机器运转的声音,时不时地用手摸一摸齿轮和轴承的温度。过了一会儿,他关掉了机器,说道:“机器运转得很正常,声音没有异响,温度也不高,就是压榨螺杆的压力有点小,得调整一下。”
他拿出扳手,调整了压榨螺杆的压力阀,然后再次按下启动按钮。机器又开始运转起来,这次的声音比刚才更平稳了。周建国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了,现在压力也调整好了,机器调试成功了!”
“太好了!”大家欢呼起来,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江奔宇看着运转的机器,心里也充满了期待。
“走,我们去试试榨油!”江奔宇招呼着大家。早上的时候,他已经让许琪姐炒好了花生仁,装在一个大簸箕里。大家把簸箕抬到炒籽锅旁边,江奔宇打开炒籽锅的盖子,把炒干的花生仁倒了进去。
花生仁在炒籽锅里翻滚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很快就散发出阵阵香气。周建国调整了炒籽锅的温度,说道:“炒花生仁的温度很重要,不能太高,不然会炒糊,也不能太低,不然榨出来的油不香。现在这个温度正好。”
大约过了十分钟,花生仁炒好了,颜色变成了金黄色,香气更加浓郁了。江奔宇把炒好的花生仁倒进主机的进料口,然后按下了压榨按钮。
随着机器的运转,花生仁被送进压榨腔,在压榨螺杆的作用下,金黄色的花生油从出油口缓缓流出,顺着管道流进滤油机里。滤油机过滤掉油里的残渣,纯净的花生油从滤油机的出油口流出来,滴进一个大瓷桶里。
“出油了!出油了!”大家欢呼起来,纷纷围到出油口旁边,看着金黄色的花生油缓缓流出,鼻子里充满了油的香味。
“真的成了!这油真香啊!”何虎忍不住用手指蘸了一点油,放进嘴里尝了尝,说道:“真香!比镇上买的花生油香多了,一点都不掺假!”
覃龙也尝了一点,说道:“是啊,这可是咱们自己榨的油,纯纯正正的花生油,以后咱们炒菜就用自己榨的油,放心!”
许琪拿着一个小碗,接了半碗油,说道:“这油颜色真好看,金黄金黄的,回去用这个油炒个青菜,肯定特别好吃。”
江奔宇看着流淌的花生油,心里充满了成就感。这金黄色的油,不仅仅是油,更是大家未来生活的希望。他想起了小时候,老家村里的老榨油坊榨油时的场景,和现在一模一样,都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他知道,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要联系村民收购花生、油菜籽等原料,要制定榨油的价格,要联系镇上的供销社和集市,把榨出来的油卖出去,还要培训村里的后生们操作榨油机,让他们都能学会这门手艺。
但江奔宇一点都不担心,他相信,只要大家团结一心,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把榨油坊的副业做好。他看着眼前欢呼的村民们,看着流淌的花生油,仿佛看到了古乡村美好的未来:村民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孩子们能穿上新衣裳,老人们能安享晚年,整个村子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榨油机上,洒在流淌的花生油上,洒在村民们的脸上,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江奔宇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他们的副业榨油坊之路,还有很长很长,但他有信心,带着大家一起走下去,走向更加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