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九龄惊叫出声,他光是闻到这味道就能知道这酒定是十分烈性。想他卿家的酒水闻名天下,在这泡手水面前一比,犹如掺水一般寡淡无味。他眼神狂热,“叶夫人,这泡手的液体,请问是怎么做出来的?”
随即他反应过来自己问话不妥,便改口道:“原谅卿某方才失态了,叶夫人这泡手酒闻起来劲道十足,若是愿意将制作方法转让给卿某,卿某必定会给叶夫人一个满意的价格!”
他已经不是第一个要跟叶雯谈酒生意的人了,叶雯依然摇头拒绝:“卿公子,这生意怕是做不成了,前些日子我已经将这门技术献给了朝廷,打算用酒精提纯技术造福边疆将士。”
卿九龄不敢置信。
这叶娘子居然舍得把这等好东西上交给朝廷!
食为天就靠着梨花白一款好酒,便能屹立这么多年不倒。叶娘子能产出这般好酒,居然不拿来赚钱,而是上交给朝廷!
卿九龄从京城出发之时,江为止还没回京,因此并不知道此事。
“叶娘子心胸宽广,卿某佩服。”
参观完作坊后,卿九龄与叶雯合作的决心更加坚定。
普通人做生意,能将东西洗净就算不错了,这叶氏的作坊里,简直比皇宫还要讲究。
进入前众人都要穿统一工作服,鞋子也要更换,外面的鞋子决不能穿入车间。接着要洗手、消毒,每个步骤都不能少。
如此讲究,生产出来的东西自然干净。
他提议道:“叶娘子可有扩大生产的打算?”
就这个小作坊,供应三家加盟商已是极限。
叶雯点点头,“实不相瞒,确实想过,但条件尚不成熟。”
她目前已经分身乏术,只有等老二从叶松柏那里结业回来管理厂子,才能进一步扩大生产。
“叶娘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卿公子但说无妨。”
“叶娘子可曾想过与卿家合作,将作坊规模扩大?卿家这边出场地人手,你出技术,届时产能提升,卿家也多承包些加盟店,您意下如何?”
叶雯沉默片刻。
她不是没考虑过找人合作,但......
叶雯摇头,语气坚定:“卿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生产这一块,我暂时不想与人合伙,还望见谅。”
她心里清楚,加盟店可以有很多,但生产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多个合伙人难免意见相左,她不愿冒这个风险。
意识到方才语气有些生硬,她又缓和道:“不过请放心,扩大生产是迟早的事,最迟明年,我一定把这事办妥。”
卿九龄点点头,虽有些遗憾,但也不好勉强。
他原本想着,若两人合作,产能大增,再借卿家渠道将货物销往全国各地乃至海外,利润必定可观。
可惜,叶娘子似乎另有打算。
众人又乘马车回到县城的润颜坊铺子。
叶惜英早已备好笔墨纸砚,众人落座后,便签订了京城润颜坊的加盟契约。
签字画押完毕,五千两银票被推过来,叶雯心头一热,这是她迄今为止赚到的最大一笔钱了!
“听说加盟之后,店铺装修也由贵方负责?”卿九龄忽然问道。
叶雯颔首:“正是,我们会派人负责店面指导及人员培训。”
她唤来叶惜英:“这是我的掌柜叶惜英,也是我的亲侄女,这次她将随你们一同进京,负责京城铺子的装修及员工培训。”
叶惜英没想到小姑竟要派自己去京城,又惊又喜,指着自己鼻尖问道:“小姑是说让我去吗?”
她真的能胜任吗?
叶雯肯定地点头:“京城距顺天府路途遥远,我得在后方盯着生产,脱不开身。这些日子你将店铺打理得井井有条,除了我之外,就属你最了解产品的使用方法和功效。你去京城,再合适不过。”
“届时我让老二和大虎二虎随你同去。英儿,你是小姑的左膀右臂,相信你能办好这桩差事。”
看着小姑信任的目光,叶惜英心潮澎湃,重重点头:“小姑,我一定不负所托!”
这分明是小姑给她的历练机会,叶惜英岂会不明白?府城、县城两家店铺的装修她都跟着小姑参与,每次培训也都认真听讲,加上这些时日的实际经营,她确实称得上对润颜坊的产品了如指掌。
回想平日为顾客服务的情形,叶惜英心中安定了几分,她定要圆满完成这次任务!
与卿九龄分别后,时辰尚早,叶雯便去为新宅购置锅碗瓢盆、被褥等日常用品。至于大型家具,她早已委托给大哥家的长子温向洪了。
这小子已经出师,手艺不错。叶雯本着照顾自家人的想法,将家中所有木工活都交给了他。
温向洪刚出师就接到这么大单子,喜得整日泡在木料堆里,一心想着早日给二婶赶制出来。
待温向洪的家具做好,散尽气味,他们便可乔迁新居了。
置办完这些,叶雯才去接了关店的叶惜英一同返回叶家。
此时,城西梅花巷。
白香兰正喜滋滋地数着卖乡下老宅得来的银两。
李婶拿着到手的地契,长舒一口气。
她带着全家搬回村里,原先的老宅早已破败不堪,连房梁都摇摇欲坠。天气渐冷,夜里的穿堂风冻得全家人瑟瑟发抖。
想要修缮,可房子太破,修葺起来与推倒重建所费相差无几。
粗略估算,至少得花三十两银子。
上次的房款还了赌债便所剩无几,若再重修房子,手里就一文不剩了。
听说许家的白氏要卖房搬家,她立即动了买下的心思。
乡下的房子便宜,许家又是土坯房,最多花十两银子就能买下。
这么一算,不如先买下来暂住。
因此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明日一早我就搬走,你们随时可以搬进来。”白香兰收了钱,心情颇佳,难得地对人露出了笑脸。
李婶点了点头,从白香兰家出来。
她走出房门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李婶眉头一皱,侧身让行。
一股子馊臭味儿飘来,李婶差点没恶心吐了。
那男人直直地走进了白香兰的家,还“砰”的一声,大力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