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在接纳了白和君麻吕之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在进展,慢慢地接纳了许多过去被逼离开的家族,但也由此,需要处理的事务越来越繁琐。
人员安排、建筑扩张、资金分配、忍者训练、情报分析、教育改革……太多太多,尽管这些已经是秘书部门和忍刀众筛选后呈上来的内容,但需要批阅的文件数量还是多到让人光是看着感到身心俱疲。
笔尖冒火的矢仓终于忍不了看着灿星每天除了带两个孩子之外似乎很闲的模样,从他那堆满纸张快要无处落脚的房间里搬来了一大叠文件摆在水影的办公桌上,用力指了指手下的材料:“水影大人,今日将这些处理掉!”
灿星正在翻阅着一本从雾隐藏书室角落里找出来的古籍,内容是关于血继限界的研究,他才看了一半就被矢仓这突如其来安排上的工作打断了。
“哦。”黑发青年没有任何推脱之词地应下,小心翼翼地合上手中的书本搁到一边,当即拿起桌上的文件翻阅起来。
他这副配合的姿态让原本气势汹汹的矢仓一下子泄了气——明明之前是自己放下豪言壮语说会替水影解决那些基础的文书工作的,结果现在还是忙不过来到需要劳烦对方亲自上手。
绿发青年讷讷地瞥了一眼被灿星摆到一旁的书本,紫瞳尴尬地眨了眨:“你在忙吗,要是忙的话就算了。”
灿星摇头:“没事。”
眼下落实雾隐内部的和平比别的都重要,既然做了水影就不能推卸责任,研究应对带土的万花筒之事还是应该放在本职工作之后。
身侧的人既没有离开也久久没再说话,灿星抬头,对上矢仓望过来的复杂目光,他正要落笔的动作一顿,抽神认真思考了下这双目光中所要表达的意思,立刻了然地宽慰起来:“最近很忙吧?把你的文书都搬过来吧,你休息两天放松一下。”
矢仓重重叹了口气,终于垂目敛去眼底的神色,他似乎为着黑发青年的这句话而怔愣了瞬间,随后笑着摇头:“说什么呢,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坐视大家忙碌而自己抛下工作放松呢?”
鬼鲛从始至终都尽职尽责地站在一旁充当一个安静的摆件,听闻矢仓的发言后却笑了起来,主动开口为灿星解释:“四代目大人也是担忧您的身体,还是不要逞强比较好哦?”
灿星立刻赞同:“鬼鲛说得对。”
矢仓已经连轴转了大半个月了,这会站在他的面前,灿星才恍然惊觉,面前之人竟然面色苍白眼下乌青,憔悴得像是患上了重病一般。
他一下子站起,几乎是焦急地抬手扶住对方摇摇欲坠的身体,不由分说将人强硬地按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你在这里休息,我带着这些文件去你那处理。”
他给了还要说什么的矢仓一个严厉的眼神:“我不希望我的辅佐累死在公务上!”
鲜有的属于水影的冷酷勒令让矢仓的动作僵硬住,他张了张嘴,犹豫着妥协了:“那…我就睡一会,你别累到,那些文件晚点我可以处理的。”
灿星抬手要抱起桌上的文件,又被鬼鲛先一步拢进怀里:“四代目大人,我先帮您搬过去。”
黑发青年索性揪起挂在椅子后面的御神袍铺在桌子上最后叮嘱一声:“你在这里安心休息。”
用目光催促矢仓趴下之后,他快步走了出去,轻而又轻地关上了门。
房间里陷入了安静,窗帘在微风的作用下微微扬起,点点粉金色的阳光透进来,将空气里的浮尘都照得一清二楚。
重新坐起的矢仓盯着桌上那摊被草率摆弄铺展的白色衣料,仿佛那不是象征着水影高贵地位的御神袍,而是某个顺手捞来正好可以充作垫子的、无关紧要的物件,他又叹一声:“麻生这家伙真是的。”
绿发青年将这件昂贵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叠起放置一边,谨慎地只坐了半边屁股在水影的座位上,身体前倾,将脑袋埋进交叠在桌面上的两臂中间,闭上眼睛打算小憩片刻就赶回隔壁继续工作。
可是困意说来就来,矢仓原以为自己根本无法在这间属于水影的办公室里睡着,但就在趴下的那一瞬间,排山倒海的睡意和无与伦比的心安就包裹住了他——这间房间里,处处都弥漫着属于灿星查克拉的那股特殊的、霸道又如风一样的清冽自由。
放眼整个雾隐村,没有什么地方比水影麻生灿星的身边更令人放心的地方了。
很快地,悠长的呼吸声伴随着轻微的鼾声在房间内响起。
隔壁,灿星双眼飞快地扫过面前的文件,顺手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摆到一旁,突然问道:“矢仓睡了吗?”
鬼鲛站在边上细心地替他整理着已经批阅完毕的文件:“我刚才过去拿印章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四代目大人可果然还是这样体贴呢~”
灿星自动屏蔽了暗部的恭维,嗯了一声表示知晓,点点手上的一封信件眉头微皱,露出些许可惜的神色:“看来茶之国那边拒绝了我们想要带回那位冰遁后人的提议。”
鬼鲛扫了一眼灿星展示出来的文字,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那个家伙年纪不小了,似乎智力也有些残疾,性格只认死理,没有被仔细教导过冰遁的使用方法,至今也只会一些粗浅的运用,不能为我们所用就罢了吧,四代目大人不必为此烦心。”
黑发青年挑了下眉毛,不动声色地揶揄一声:“没想到你对那个人居然也如此了解?”
鬼鲛动作一顿,鲨鱼脸上咧开一个露出满口锐齿的灿烂笑容,声音恍惚间带着意外和释然:“啊,这么久过去,多少也该摊牌了…”
他郑重地摆好手中的文件,退后两步迎着灿星单膝跪下,声音沉重:“四代目大人,请您责罚我吧!”
墨迹干涸的笔在端坐的水影手中转了转,那双幽深的黑瞳淡淡落在面前垂头诚恳跪地的高大暗部身上:“哦?”
一声仿佛从鼻腔中哼出的余音,让房间内的空气忽然凝固下来,鬼鲛的呼吸一滞,头低得差点贴在地板上,主动讲述起来:“很抱歉,我最初的身份是西瓜山河豚鬼大人派来您身边监视您一举一动的间谍,这一年多的时光里一直在暗中将您的各项行动汇报给他。”
灿星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轻轻的:“继续说。”
“…因为他担忧您为着从前的身份,或许会做下什么对雾隐不利的事情,所以才借着让我做您暗部的机会让我…监视您。”
“呵,我出身木叶的事情不是秘密,他果然对我不是全然信任的。”黑发青年毫不避讳地当着眼前人提及自己的过去,随后发出一声早有所料的轻笑:“然后呢?”
鬼鲛一字一句诚诚恳恳地回答:“我已见证您为雾隐做下的一切,我已知晓您为大家付出的关怀…初见的时候,您说过您追求的和平是终结战争,现如今,我切实地相信这份伟业可以在您手中实现!”
“西瓜山负责对外的情报信息,你从他那里了解到茶之国的消息也确实顺理成章,那么,你现在对我说出这些,是不愿意继续做间谍了吗?”
鬼鲛的声音因为近乎完全伏在地上的缘故而显得十分沉闷:“是的,我想要向您献上我全部的忠诚,也希望您为我之前犯下的错事施以责罚。”
毛笔浸润墨汁的水声响起,深蓝色短发的暗部在长久的等待无果之后悄悄抬起头,正迎见一枚被抛过来的、在他的视野中迅速放大的卷轴,他下意识地将之接在手里。
鬼鲛捧着手上散发着墨香的卷轴困惑:“四代目大人?”
灿星马不停蹄地批复起下一份文件,口中漫不经心地回答:“既然如此,你手中这份任务就由你去向西瓜山宣读,由他亲自执行,你从旁监督。”
男人连忙低头去看手里的任务卷轴:“护送暗号部门运输重要情报?”
这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卷轴上清清楚楚说明了或许会遇到来自其他忍村的袭击,十分危险!
可是这项任务在水影眼中,是“惩罚”还是单纯的人员调度?
鬼鲛有些拿不定主意,在他心里,自己之前犯下的罪行等于在过去的一年多里持续背叛着水影,就算对方仁慈愿意宽恕,也应当付出更为严重的代价才可以被原谅。
“嗯,因为重要,所以派遣你们二人一同执行,因此无论如何也必须守护好情报和雾隐的同伴,明白吗?”
同伴……
这个词在鲨鱼脸的男人心中荡漾开一圈涟漪,他不再多想,沉下心来死死地握紧手中的卷轴,重重地再次伏身:“遵命!”
无论水影让他去做什么他都甘之如饴,因为他迫切地要向对方展示自己效忠的决心,他渴望能被对方真正认可并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