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同意发动进攻？”
“为什么天成集团也是这种态度？”
委员会上，保守派的成员们陷入了一阵错愕之中。
保守派的组成部分，基本上都是安全区内的既得利益者。
包括九区的财税部门、掌握农业楼的食品商们，或者希望物资永远维持在当前平衡的日用品商。
天成集团作为“老九区”的代表，九区地标天成大厦和天城大道的拥有者，农业楼的掌控人……
居然会同意这样一个听上去就很漫长的远征计划？
没有理会耳旁嗡嗡的吵闹声，董事长老爷子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结论：
“为了避免九区更大的损失，参战是好事。”
除菌队的方衡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苏昌隆则是眉毛一挑，摇头感叹道：
“全都是千年的狐狸，唱什么聊斋。”
中午休会。
等到下午，委员会将发起投票，做出最后的结论。
走进了私人专车当中，董事长老头儿长舒一口气，擦干了脸上的汗水。
自从上次被刘笔掀了车顶，他的这辆专车就用钨钢装甲特地改造过了一遍。
现在直接挨一发火箭弹应该都问题不大。
秘书也走进了车里，关上车门。
“董事长，他们一直在说您变卦的事情。我刚刚请专人计算了一下农业楼的最大产量，可能没办法支撑起特大规模的远征……就是我个人浅见，您看……”
“我知道。”
董事长慢条斯理地打断了秘书的话。
“我只说一个点。秋冬时期征伐的军队订单，一直都是我们的重要收入来源。这一块，绝对不能让缓冲区染指。一点都不行。”
“如果大规模远征，损耗的只是九区的民力和公共的财富。区域内的食物会短缺，民众会失去生命。但是——”
“如果反对远征，荒野饭店就会趁机和军部拉拢关系，抢夺订单。那时候，我们非但不能阻止远征，还会失去市场！”
“打，民众就会挨饿；不打，天成集团就会受损。”
“和民众的生命相比，当然是天成集团的订单比较重要。这是顺水推舟的事。”
“那民众会杀了我们的……”秘书低声道。
“你说什么？”董事长抬头抬头问道。
“不不不，我说董事长高见。”秘书连忙回答。
董事长的眼神当中有一点精芒闪过。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是民众共同的决定，我们只是在程序上代表他们罢了。”
“这……”
他带着嘲弄的表情望着车窗外：
“小李，你可能有点不明白。但是人类社会就是如此运行的。不信，你看。”
街上充满了支持战争的人群。
年轻人们走上街头，热烈地呼喊着口号，围在委员会的大院门前，希望他们能够通过北方战争的议案。
“向全世界的异种宣战！”
“跨过这道墙！”
他们高喊着。
对围墙的反抗是年轻人永恒的主题。
而对缓冲区带来的异种时尚，逐渐改变了原本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思想。
他们在热情期待着探索世界。
“军部有备而来啊……”
秘书小声嘀咕道。
很显然，有人提前把对异种发起远征的消息扩散了出去。
而且现在，已经引起了很大反响。
“你看，他们自愿的。”董事长回答道。
秘书不说话了。
人群穿过大街，同样在观望的还有彭文。
他望着这些年轻的面孔，眯着眼。
现在声势和民意已经起来了。
一切局势，都在朝着战争发展。
而只有战争，才能改变九区的僵局，才能打破这安全区和缓冲区之间的毫无意义的平衡。
“他们供不起如此庞大的开销，时间在我们这边。军部的订单就是一瓶有毒的美酒，他们知道有毒，但是他们必须喝。”
彭文惬意地抽着烟，对于刚刚的阳谋非常满意。
“他们顶不住的，上面的人迫于压力一定会拉缓冲区合作——我们上桌吃饭，是迟早的事。”
“如果到时候，他们还不同意合作呢？”管家问道。
“不同意？如果安全区内食物供应短缺，甚至爆发饥荒，你觉得慌的是他们，还是我们？”
午休时间就在各自的勾心斗角中度过。
保守派当中，异种崇拜派认为异种是自然的启示，消灭异种等于破坏环境。
墙内经营派认为在安全区范围内做好经营，探索提高农业楼育种效率比什么远征靠谱多了，但是由于天成集团的跳反，墙内经营派已经四分五裂。
人口控制派认为战争没有必要，即使要发动，也应该让边缘城区的低等人口先上。
这个派别一手推动了边缘城区人口向缓冲区的大迁徙，刘笔在看报纸的时候甚至觉得他们是友军。
地下派更是原教旨主义的保守——他们认为地下才是人类的归宿。
共存派则主要是生态改造派和基因改造派。
前者认为人类可以去改造自然环境求得生存。
后者则认为人类已经落后于蓝星版本，要从自己开始升级改造。
共存派对于远征基本保留支持意见。
生态派认为这是开发环境资源和保卫缓冲区的重要一步。
而基因派早就对北方海域当中的孢子样本馋得不行。
至于主战派，大部分是除菌队、边境局等军事部门的人员。
他们的分歧更多是来自于战略的不同。
在激烈的争吵中，保守派渐渐败下阵来。
加上天成集团为代表的粮食供应商联盟作壁上观，最终的投票结果形成了毫无疑问的压倒多数。
委员会的议长，站在讲台上，宣读着这最后的结果：
“为应对北方地区的异动，防止造成特大尸潮灾害。九区委员会，同意发动远征。”
之后议长回头走向幕后，而黑色的幕布，也缓缓落下。
……
……
“号外号外，九区即将发动远征！”
“号外号外，要把异种全部征服！”
报童甩着报纸，穿过大街小巷。
“刘笔先生！”
宁猫儿提着包，快步跑进了荒野饭店的大门。
也许是速度太快了，她停在门前，手压在膝盖上，喘着气。
“刘笔先生！您，您看到新闻了吗？为了抵抗秋冬季的冰原尸潮，九区决定发动远征了！”
刘笔抬起头，指了指旁边的收音机：
“整个缓冲区都听见了。”
雨棚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凉风从门口闯入。
在此之前，已经整整一周没下雨了。
“宁猫儿，你先进屋。”
刘笔摆摆手。
“苏姚，去把外面的鱼干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