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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上官乃大修仙传 > 第322章 人间历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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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乃大归隐江南靖园,倏忽五载。

这五年,对上官乃大来说,是他人生中最为闲适平和的时光。他远离了京城的喧嚣与朝堂的诡谲,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每日里,他与夫人苏婉清一同赏花品茗,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好;课读孙儿,看着他们天真无邪的笑容,心中充满了慈爱和欣慰。

偶尔,也会有三五来访的故交旧友,他们围坐在一起,回忆着往昔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的欢笑与泪水,都成了此刻最珍贵的谈资。日子如靖园外的溪水一般,潺潺流淌,静谧安然。

上官乃大的鬓边华发渐增,但他的气度却愈发沉凝温润。昔日兵部尚书的锋锐,如今已尽数敛于眼底深处,只余下一派历经沧桑后的通透。他不再是那个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而是一个享受天伦之乐的老人。

长子守业在京中翰林院兢兢业业,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和努力,已升至侍读学士,清贵稳健。次子亦在地方任上颇有政声,深受百姓的爱戴。女儿静姝家庭美满,时常带着外孙回府小住,给上官乃大带来了无尽的欢乐。

一切似乎都沿着最圆满的轨迹运行着,上官乃大对此感到十分满足。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而风不止。

这一日,靖园来了位不速之客。来人风尘仆仆,面容憔悴,却是上官乃大昔日一手提拔的兵部旧属,名唤韩青,曾任江南道某府守备,性格刚直。去岁因故去职后,便回了原籍。

韩青一见上官乃大,便推金山倒玉柱般拜倒在地,未语先泣:“老大人!求老大人为学生做主!”

上官乃大心中一惊,与身旁的苏婉清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他亲手扶起韩青,沉声道:“莫急,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韩青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将一段骇人听闻的冤情娓娓道来。

原来,韩青去职后,其妹夫一家在临州经营一家不小的绸缎庄,家底颇丰。数月前,临州新上任的通判赵文昌,乃是当朝户部尚书(已由革新派领袖转为首辅)妻弟的门生,仗着朝中有人,在地方上横行无忌。他看中了韩青妹夫家的产业和其女(即韩青的外甥女)的美貌,竟设计构陷,以“通匪”之名将韩青的妹夫下狱,不出三日,便屈打成招,死于狱中。家产尽数被抄没,女眷则被强行掳入赵府。

韩青得知后,悲愤交加,四处奔走告状。奈何赵文昌在临州一手遮天,且其背后关系网直通中枢,各级官府要么推诿搪塞,要么畏惧其权势,无人敢接此案。韩青自己反而因“诬告朝廷命官”被追捕,不得不隐匿行踪,辗转来到靖园,寻求老上司的庇护与帮助。

“老大人,学生深知您已致仕,不应再扰您清静。但此贼无法无天,草菅人命,霸占民产,欺男霸女,天理难容!学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韩青声泪俱下。

上官乃大听完,面色沉静,久久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目光投向窗外摇曳的竹影。他早已不是那个执掌天下兵马的兵部尚书,如今只是一介闲散侯爷,手中并无实权。插手地方事务,尤其是牵扯到朝中显贵,绝非明智之举。一个不慎,不仅自身晚节难保,更可能牵连在京为官的儿子们。

苏婉清默默为他续上热茶,轻声道:“夫君,韩将军所言若属实,那赵通判确是罪大恶极。只是……此事牵涉甚广,需得从长计议。”

她的话,点明了其中的风险。

上官乃大何尝不知?但他看着韩青那绝望中带着最后一丝期盼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在权力倾轧中挣扎求存的自己。他曾秉持“持重守中”,是为了大局稳定,但绝非对不公和罪恶视而不见。为民请命,持守正道,这本就是他内心深处不曾泯灭的为官初衷。

沉默了半晌,上官乃大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韩青,你且在我这靖园住下,暂时不要露面。此事,我已知晓。”

他没有立刻承诺什么,但这句话,已让韩青看到了希望,连连叩首。

当夜,书房内灯烛再明。

上官乃大并未急着动用旧日关系网。他深知,此事必须谋定而后动。他让苏婉清磨墨,亲自修书数封。一封是给仍在兵部任职、绝对可靠的老部下,询问临州兵备情况及赵文昌其人的官声风评;另一封则是写给一位致仕后隐居临州附近、以刚正不阿着称的御史同年,请他暗中查访韩青所言虚实。

“夫君是打算……”苏婉清看着丈夫凝重的侧脸,心中明了,他已然决定要管这件事了。

上官乃大放下笔,叹了口气:“婉清,我虽离了朝堂,但眼看如此冤狱,若置之不理,于心何安?况且,韩青是我旧部,他信我,才来寻我。这份信任,我不能辜负。”

苏婉清握住他的手,温言道:“妾身明白。夫君非是逞一时意气,而是要行心中正道。只是,对方树大根深,我们需寻一稳妥之法,既要伸张正义,亦要保全自身与家人。”

数日后,回信陆续抵达。

兵部旧部的回信证实,临州驻军将领与赵文昌过从甚密,且近来确有异常调动,似有弹压地方之嫌。而那位御史同年的密信则带来了更详细和确凿的信息——他动用旧日人脉,暗中查访了数位侥幸逃脱的韩家旧仆以及狱中目睹韩青妹夫惨状的胥吏,证实了赵文昌构陷、逼死人命、强夺家产、掳掠女眷的罪行,甚至还有他贪墨税银、勾结地方豪强欺行霸市的更多劣迹。信中附有部分人证画押的供词副本。

证据在手,上官乃大心中有了底。但他也清楚,仅凭这些,还不足以扳倒一个根基深厚的实权通判,尤其是其背后还站着朝中的大人物。直接上奏,很可能奏折未到御前,就已被人截下,打草惊蛇,甚至会引来对方对韩青乃至自身的疯狂报复。

他需要一条更稳妥,更能击中要害的路径。

“夫君,或许……可以从‘利’字入手。”苏婉清在仔细阅读了所有信息后,提出了一个关键点,“赵文昌如此肆无忌惮,所图无非是财与色。他强占韩家产业,贪墨税银,其财富来路不正。若能找到他贪墨的直接证据,尤其是涉及朝廷税赋的证据,便是触及了国法根本,任他背后是谁,也难以公然袒护。”

上官乃大眼中精光一闪:“不错!贪墨军饷,陛下或许因边关稳定而有所顾忌,但贪墨直接影响国库收入的税银,乃是动摇国本之重罪,尤其在新帝锐意改革、整顿吏治的当下,更是撞在了刀口上。”

方向既定,上官乃大开始动用他数十年宦海沉浮积累下的人脉与智慧。他并未直接联系任何一位仍在高位的朝中大员,而是通过一些看似不起眼,却身处关键位置的“小人物”进行布局。

他让韩青秘密联系其在临州军中尚存的一些正直旧部,设法拿到赵文昌与军中将领往来、可能涉及利益输送的线索。同时,他请那位御史同年,利用其在都察院的旧关系,将部分确凿但非核心的罪证,匿名递交给了一位以铁面无私、不惧权贵着称的年轻御史。

另一方面,上官乃大亲自给在京的长子上官守业写了一封家书。信中并未明言此事,只是以探讨时局的口吻,提及“近日闻江南吏治有疴,尤以税赋之事为甚,恐伤及国脉,望吾儿在翰林院修史论政之时,亦当关注时弊,引以为鉴”,并随信附去了一些关于整顿江南税政的“个人见解”文章,其中巧妙嵌入了类似赵文昌所作所为的案例剖析。

上官守业接到父亲家书,反复研读,他深知父亲不会无的放矢。结合近来听到的一些关于临州的风言风语,他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深意。他并未直接上奏,而是利用翰林院侍读学士的身份,在参与编修先帝实录、与清流同僚议论时政时,有意无意地将“江南税政之弊”与“地方官吏贪墨枉法”联系起来,引发了朝中一部分重视吏治官员的讨论。

这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涟漪渐渐扩散。

就在上官乃大暗中布局的同时,临州的赵文昌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先是军中与他交好的将领提醒他最近似乎有人暗中打听他的事情,接着他在府衙的心腹也报告说,似乎有京城来的陌生面孔在暗中查访韩家的案子。

赵文昌心中惊疑,但他仗着朝中靠山,并未太过慌乱,只是加紧了灭口的步伐,同时派人追查韩青的下落,并试图将韩家女眷转移。

然而,他低估了对手的老辣与耐心。

那位接到匿名材料的年轻御史,本就对赵文昌及其背后势力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得到这些线索后,立刻展开了秘密调查。而上官守业在京城引发的讨论,也引起了新帝的注意。新帝登基以来,一直试图摆脱前朝旧臣的束缚,推行新政,对吏治腐败深恶痛绝。江南税赋重地,若真有如此蠹虫,必须严惩。

时机逐渐成熟。

一日,朝会之上,年轻御史突然出列,手持确凿证据,弹劾临州通判赵文昌贪墨巨额税银、构陷良民、逼死人命、强占民产等十数条大罪,证据链清晰,人证物证俱全。与此同时,几位受到上官守业影响的清流官员也纷纷附议,要求严查。

朝堂之上,赵文昌的靠山、那位户部尚书试图为其开脱,指责御史风闻奏事,证据不足。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之际,一份来自江南的密折,通过特殊渠道,直接呈送到了新帝的案头。这份密折,正是上官乃大通过绝对可靠的途径转呈的,里面不仅补充了赵文昌勾结军中、试图掩盖罪行的最新证据,还详细剖析了其行为对江南税政、地方稳定造成的危害,并隐晦地指出了其背后可能存在的保护伞。

这份密折,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新帝勃然大怒,当庭下旨,革去赵文昌所有官职,锁拿进京,交由三司会审,其家产查封,一应涉案人员,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严查。并派钦差大臣即刻前往临州,核实案情,解救被掳女眷,清退被霸占的产业。

圣旨一下,雷霆万钧。赵文昌的靠山见势不妙,为求自保,立刻与之切割,不敢再发一言。

钦差大臣到达临州,雷厉风行,很快查清了所有案情。赵文昌罪证确凿,被判斩立决,家产抄没,其背后牵扯出的若干地方官员也受到了应有的惩处。韩青的妹夫得以昭雪,被掳的女眷获救,家产也大部分被追回。

韩青对上官乃大感激涕零,再次长跪不起。

上官乃大扶起他,语重心长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这世间尚存公理,谢陛下圣明,谢那些敢于直言的御史,谢你自已始终不曾放弃。老夫不过是顺应本心,做了该做之事。”

此事在江南官场引起不小震动,许多人才恍然记起,那位隐居靖园的前兵部尚书、靖安侯,其能量与影响力,并未因致仕而完全消失。他虽不在朝堂,却依然能于无声处,掀起波澜,拨正歪斜。

经此一事,上官乃大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权力场的阴影无处不在,即便归隐,也难以完全置身事外。但他也欣慰地看到,正义终究得到了伸张,旧部的冤屈得以洗刷,人间正道得以维系。

他更加珍惜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靖园的日子恢复了平静,但似乎又有些不同。经过这次“历险”,他与苏婉清之间的感情,在共同的谋划与担当中,愈发深沉厚重。他们不仅是相濡以沫的夫妻,更是可以托付秘密、共度危难的知己。

“婉清,这次多亏了你提醒,从‘利’字入手,方能一击即中。”晚膳后,两人在园中散步,上官乃大感慨道。

苏婉清微微一笑:“夫君心中早有定计,妾身不过是略尽绵力。可见这世间事,有时并非力强者胜,而是理直者昌。”

上官乃大颔首,握紧了她的手。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映在青石小径上,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