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琋被这些狼嚎怪叫唤回了心神，但见曹盼儿受辱，一把将她从后抱住，也欲回报一二。
设想先前若非曹盼儿与她调换了身份，这会儿她可能不是死了，受此侮辱的就是她，一念至此，对曹盼儿心下感激的同时，更加心痛。
曹盼儿却还能维持镇定，只是装出花容失色的样子试图谈判：“这位大爷，我……我爹他们有银子，真的有……只要这位大爷答应不伤害我们，肯放过我们，事后我爹定然会拿大把银子将我们赎回去的。”
“哼，少废话，刚才是你散的财物吧？”为首山匪不屑加不信，“都到了这个地步就老老实实等着发卖吧，待把你们送去都城，能出得起银子的大有人在。”
听得山匪“都城”二字，慕琋心下一动，难道她们竟然是要被卖去墨阳？
这时，先前四散追击的黑色面具山匪们陆续返回。
一人将手中抓来的一名女子推落下马，同时向为首山匪报告：“头儿，那些人跑散了，多的没抓到，我们几个就又抓着了这么一个小娘皮。”
“哈哈哈……无妨，今日已然是收获最丰厚的了。”为首山匪粗狂大笑。
那回来的山匪在面具后面一扫，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立刻畏缩：“哎呦，这里面的几个小娘皮模样还真是水灵……像是大户人家的……”
为首山匪身后一个粗嘎声音的啐上一口：“呸，老五，你想也别想。咱们分些银子倒是有的，这些个小娘皮可一个都没有俺们的份儿，就别想了。”
猥琐山匪倒也不着恼：“嘿嘿，吃不着肉，还不让想想嘛。”
“想什么想，到不了嘴的肉，空流口水。那些都是要紧着都城的贵族老爷们，听说墨阳三守三破，那些个不缺钱的倒是缺起人来，呸……要是老子，定然只要钱，不要人。”粗嘎声音的语气里倒是颇有些不屑。
慕琋听着这些山匪对话，终是确认她们很可能要被卖去墨阳，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这会儿功夫，陆续又有两批追赶难民的山匪赶回来。
一扫被抓的几十名女子，以及堆成小山的财物，都是狂笑不止。
在山匪等最后人员汇合的时候，更多山匪就用贼溜溜的猥琐目光在一众女子身上来回“卡油”，外加闲话：
“你们说，这些小娘皮交给那位黄将军，他就有门路？他怎么就能手眼通天，能从湘南通到墨阳去？”
“少问，管他呢？咱们收咱们的银子就是。”
“啧啧，这批小娘皮的姿色还真是不错，到了墨阳想必能卖上大价钱吧？”
“哎，这小姐肯定能卖上小姐的价钱，这几个丫鬟可以不错，那流民里面黄肌瘦的就难说……”
“啧啧，到嘴边的肉，只能看不能吃，这可让老子今晚怎么睡得着啊……”
“这些小娘皮就当是交的‘人头税’了。”
“这‘人头税’可是贵了点儿，不过谁让咱们兄弟也是……”
……
在一众山匪的议论之中，最后一批追击不成的黑色面具返回。
之后慕琋等几十个女子分别被押上四、五辆马车，一路押回山匪老巢。
慕琋等不知那山是何山，也不知地是何地，最后几十人被塞进一处阴湿潮冷的山洞里。
不给水也不给饭，众女一个个惊恐绝望，身体发抖三三两两挤做一团，哭哭啼啼挨过黑夜。
在那之后，慕琋几人始终无力脱逃，只能任人摆布。
她们先是被蒙了眼睛送去一处军营，而后又被装成镖队的官府士兵押送前往墨阳。
一路上，众女虽然庆幸未被“染指”，但也像被对待畜生一样对待。
每日只给一顿饭食，饭食就是一个粗面馒头或是糙面饼子，所有人共用一个桶喝水，只要保证她们死不了就行。
若是路上有女挨不住生病也是任其自生自灭，若是病死也无人在意，就将尸体抛去路边，暴尸荒野。
慕琋起初两天不适应也开始生病，好在曹盼儿、桃儿、泽兰三女在侧，一路尽其所能照拂，好歹吊着一口气没死，在快到墨阳的时候竟然也奇迹般地恢复了过来，就是整个人完全瘦弱脱相，不成人形。
又数日后，墨阳城灰暗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慕琋她们被分拨分批卖去了墨阳城中的大小青楼。
慕琋因为一路病过来，身体瘦弱，面色饥荒惨白，已然不成人形，在被青楼老鸨挑挑拣拣之时，就没人怀疑她的身份。
倒是曹盼儿和桃儿，一路也吃了不少苦，但两人竟然姿容几乎不损，频频被老鸨看中。
最后在一间据说是墨阳城中最新崛起的最大的青楼——“芳菲楼”的老鸨讨价还价之后，同时买下了曹盼儿和桃儿。
曹盼儿当即“自曝”她原本为富家小姐，请求那姓刘的老鸨也将贴身婢女慕琋一并买下来。
桃儿也是有样学样，装作另一富户人家的女儿，也请求刘姓老鸨将从小一同长大的婢女泽兰也一并买下来。
这当然都是事先商量好的，入墨阳城之前，她们就已经听闻，月前墨阳城又被高权的谋逆叛军所占据，如今城内富户但凡与虞王慕氏一族有瓜葛的，经过三次反复，早已被肃清一空。
富户肃清，慕琋一行这批女子被运送过来，无一幸免全部要被卖去勾栏瓦舍。
而以慕琋现在的病容，加上泽兰姿色普通，若不能被大的秦楼楚馆买走，就只能落入下等瓦舍，命运更加堪忧。
那刘姓老鸨穿金戴银，出手不凡，在曹盼儿的哀求下也不如何为难，又是一番讨价还价，就也顺利成交，买下了慕琋和泽兰。
最后，慕琋一行四女被带回了位于墨阳最繁华街市的簋街，一栋四层高的华丽青楼——芳菲楼。
慕琋一路上多少接受被发卖的事实，但总想着若是被卖给某个大户人家为奴为婢，或许还有逃跑的机会。可现在终是被卖入青楼，要她为保命卖身？
终究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