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两声响亮的敲击炸响在这片领域。
王然将手从应怀信脑门挪开,收起笑容,冷声问道:“这种这种身不由己、连眼皮都无法眨一下的感觉,不好受吧?”
下一刻,那层她叠加上的时间静止领域,如潮水退散。
王然暗骂一声“草”。
这逼她刚装上呢,超技能这么快就失效了......
就不能让她爽一爽嘛.......
王然将手往身后背去,后退半步。
转念一想,她已经不是在校生了,还怕校长不成!
王然向前一步,昂首挺胸,扬起下巴,鼻尖对着应怀信,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模样。
应怀信周身凝滞瞬间解除,他的眼神恢复了流转,身体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又快速站直。
他额上的红痕还未消退,那两声清脆的敲击似乎还在凝固的空气里回荡,震得他心神不宁。
“为什么.......”
他脸上那惯常的和蔼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震惊过后,强行压制却依旧流露出的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居然会时间静止?”
应怀信死死盯着王然,沉默了一秒,重新评估眼前的一切,重新评估她。
“这不可能......你不是beta吗?”
“为什么会有超技能?”
质问的尾音尚未完全落下,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被定格的人群身后传来——
“因为她本来是Alpha——”
应怀信愣了愣,王然猛地转头。
“你怎么来了?”
一个穿着保安工装、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正不紧不慢地从一群僵立的人群里穿出。
他双手松松地背在身后,步伐看着缓慢,却几步就来到了这片领域的中心。
那原本驼着的背脊发出一声轻响,缓缓挺直。
邢巍看向王然,深邃的眼眸里沉淀着复杂的情绪。声音放缓,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和:“终于回来了,然丫头。”
简单几个字,却重逾千斤。
特别是“然丫头”的称呼,在王然心中荡开了一圈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涟漪。
那个人,也是这么喊她的......
王然的意识被猛地拽离了当下,拽回了那个酸雨冲刷、垃圾遍地的破烂星。
他会用同样低沉、却因为温暖而显得截然不同的嗓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问她——
【然丫头,回来了呀。】
这丝触动来得迅猛而尖锐,像一根埋藏已久的刺被猛地触碰了一下。
王然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胸腔里某个被层层冰封的角落,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酸涩悸动。
她的眼眶控制不住地猛地一热,一层薄薄的水汽不受控制地弥漫上来。
王然狼狈地眨了一下眼,将不合时宜的脆弱逼退。
这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邢巍的眼睛。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王然:“邢老......我没事。”
邢巍:“你别说了,应怀信做的那些坏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他缓缓转过身,面向一脸凝重的应怀信。
应怀信率先开口:“你刚刚说什么?她原本是Alpha?”
邢巍的背脊依旧挺直,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清晰地、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对,王然原本就是Alpha。”
“从我见到王然的第一面,我就知道她是个当A的料。”
应怀信:“这......”
邢巍:“怎么?难道你一个双S的精神力还敢质疑我3S的判断?”
应怀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邢巍重重“哼”了一声,继续说:“她分化后开学当天,我一见到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她不应该是beta,当时还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但偏偏看不出什么原因影响了她的分化......”
“现在知道了——”
他指向王然幽蓝的左眼:“是蓝鳞。”
“蓝鳞有个什么技能你忘了?跟寄生不太一样,但是能以人体为茧,吸干人的一切养分......”
“她当时肯定是被蓝鳞影响了,所以分化成了beta,至于超技能嘛......肯定也被那只臭虫子给吃掉了......”
邢巍的话语又急又怒,带着一丝自责。
他认定了是这诡异的遭遇导致了王然的分化异常,甚至可能让她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什么?!”
这番石破天惊的话,让一旁原本惊疑不定的应怀信猛地一怔。
他凑过脑袋,仔细看向王然的左眼。
那瞳孔中的幽蓝如此深邃,仿佛蕴藏着星河。
王然下意识捂上了左眼,后退一步,“是化茧。”
“蓝鳞化茧。”
“啊对对对,就是化茧的技能!”
邢巍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解决的?”
他问。
“蓝鳞化茧不完全,我体内还残存一丝捕食的能力,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
王然松开覆在左眼上的手,咧开的嘴角露出虎牙,“我反过来吞了它,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超技能。”
“诶嘿,干得好——”
邢巍眼中溢满的欣慰与骄傲,轻柔地拍了一下王然的肩膀,“不愧是我们家主的女儿!”
“家主”二字,如同两道惊雷,猝然炸响。
一道“雷”劈向王然,令她僵住。
家主的女儿......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突然想起岗亭里那枚徽章——
下半部分是“木”字,那被铜锈覆盖的上半部分......
完整的字,难道是......
“桑”字吗?
另一道雷劈向了应怀信。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肌肉仿佛瞬间失去了控制,所有的威严、探究、惊怒都在这一刻彻底开裂、崩塌,只剩下一种极致的、近乎空白的茫然。
“......什么?”
他的声音干涩,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应怀信僵硬地直起身体,目光呆滞地从王然的眼睛移到邢巍激动而肯定的脸上,又移回王然那冰冷却带着几分熟悉的面容上。
“岫、岫白.......”
他喃喃自语,那个“名字”似乎触发了他记忆深处某个被尘封已久的、几乎不敢触碰的角落。
一个模糊的眉眼在他混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伴随着无尽的悔恨与刺痛。
荒谬却又有些合理的推论,轰然砸向他。
“是岫白的孩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