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凡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殿中琳琅满目的贺礼。
看样子大家都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啊!
正当李小凡溜号之际,郡主忽然侧过身,用团扇掩着嘴,凑到李小凡耳边窃窃私语。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小凡,你瞧那红壶——是不是从你铺子里买的?上次我去你那,分明见过一模一样的。”
李小凡微微一笑,眼底掠过一丝促狭,却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没想到郡主眼光还挺毒。
两人凑近交头接耳,恰好落入了成王眼中。
他本还沉浸在众人的艳羡目光里,瞥见廊柱旁的李小凡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僵,像被人泼了盆冷水。
方才吹的牛还热乎着,正主就站在那儿。
这滋味别提多尴尬了。
耳尖霎时泛起红意。
不过成王毕竟也是久历大场面的,转瞬就调整好了情绪。
他暗自思忖:这暖水瓶可是我花重金买的,说是“费尽心思寻来”也没说错,李小凡一个小掌柜,难道还敢当众拆我的台不成?
这么一想,他心里顿时踏实了,腰杆又重新挺直,只是看向李小凡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告,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识相点就别多嘴。
就在这时,厅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内侍高声通报:“景王到——”
众人纷纷转身望去。
一个男子,一身银灰锦袍,风尘仆仆却难掩戾气。
刚踏入殿门便朗声道:“参见太后,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路上稍有耽搁,还望太后恕罪。”
他与成王向来不对付,说话时目光淡淡扫过成王,带着几分疏离。
太后素来偏爱这位皇子,连忙笑道:“快起来,一路辛苦。你的心意哀家知道,何须拘礼。”
景王谢恩起身,拍了拍手。
两名身强力壮的侍卫随即抬着一个朱红木架走了进来。
木架上托着一株一人多高的红珊瑚,枝繁叶茂,色泽鲜亮如血,在宫灯映照下流光溢彩。
“这是孙儿从南海寻来的千年红珊瑚,特献给太后做寿礼。”
“我的天,这么大的红珊瑚,真是罕见!”
“景王殿下有心了,这礼物可比那红壶贵重多了。”
“怪不得景王来迟了,从南海那边赶来,真是诚意十足啊!”
赞叹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红珊瑚上,成王那只暖水瓶瞬间被比了下去。
他脸色铁青,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都泛了白,却又发作不得,只能暗自咬牙。
景王目光中尽是得意。
随后便是众人依次献礼,有温润通透的羊脂玉观音,有绣着“百寿图”的苏绣屏风,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李小凡看得饶有兴致,目光忽然被角落里一个身影吸引——
幽王眉眼间带着几分怯懦,正缩在柱子后,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
这点她倒有几分相似,全场唯二的两个社恐。
景王目光也落在幽王身上,眼神像毒蛇般阴冷。
他缓步走过去,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这位便是流落民间的十七弟吧?”
幽王被他看得浑身发颤,连连后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李小凡心头一震——
原来幽王竟是当今皇帝的亲儿子?
开始还以为是哪个王爷的儿子……
“十七弟,”景王步步紧逼。
语气里满是嘲讽,“今日是太后生辰,你首次以亲王身份回皇家,想必准备了极其贵重的贺礼吧?不妨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
幽王吓得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我……”
“哈哈哈!”景王放声大笑,声音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堂堂亲王,说话竟如此结巴,还自称为‘我’,连规矩都不懂,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景王!”成王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怒意,“今日是太后生辰,大喜的日子,容不得你在此放肆!”
他看不惯景王这般欺辱人。
太后也皱起眉头,缓缓开口:“景王,幽儿从小在民间长大,不懂宫中礼仪也情有可原,不必苛责。”
可太后的解围非但没让景王收敛,反而让他更加猖狂。
他斜睨着幽王:“太后仁慈,可亲王之尊,总不能连件拿得出手的贺礼都没有吧?莫不是根本没把太后的生辰放在心上?”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幽王身上,有同情,有鄙夷,也有看好戏的。
幽王脸色惨白,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琉璃瓶。
那瓶子晶莹剔透,里面装着些光亮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芒。
“就,就是这个……”他声音细若蚊蚋。
殿内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嗤笑声。
“这是什么?小药瓶吗?”
“果然是民间来的,拿这么个小玩意儿当贺礼,也太寒酸了。”
“里面亮晶晶的是什么东西?看着倒有些稀奇。”
景王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十七弟,你是在跟大家开玩笑吗?拿个装胭脂水粉的小瓶子来给太后祝寿?”
幽王把头埋得更低了,手指紧紧捏着琉璃瓶,指节泛白。
李小凡却微微眯起了眼睛——那瓶子是她刚才给幽王的。
她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