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幽王手里的琉璃瓶刚露出来,殿内的嗤笑声就没断过。
有人捂着嘴笑,连带着看幽王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嫌弃。
“这玩意儿我家丫鬟都不用,太寒酸了吧!”
“亲王当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不如回民间接着过穷日子算了。”
景王笑得肚子都疼了,指着幽王直摇头:“十七弟,你要是实在拿不出东西。”
“跟我说一声啊,本王库房里随便挑件玉佩都比这个强,何必在这儿丢人现眼?”
幽王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攥着瓶子的手都在抖。
李小凡站在角落看着,眉头轻轻皱起——
她给幽王这瓶子时,特意交代过这东西的妙处,也教了他该怎么说,希望能扭转局面。
上首的太后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本就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皇孙没多少好感,这会儿见他拿这么个小家子气的玩意儿当贺礼。
语气都冷了半截:“幽儿,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我……”
幽王被太后的气势吓得一哆嗦,好不容易才稳住声音,“这是染、染蔻丹用的。”
“太后您涂完指甲,再抹上这个,指甲就会发光,特别好看。”
“噗——”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亲王殿下,您是把太后当成闺阁里的小姑娘了?送这个也太没规矩了!”
“天生就带着股子穷酸气,还女里女气的,皇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嘲讽的话砸过来,幽王的头埋得更低了,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十岁左右的孩子哪见过这样的场面。
太后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忍,毕竟是皇家血脉,总不能真让他在大殿上哭鼻子。
她摆了摆手,对身边的大宫女说:“行了,把东西收起来吧,哀家回头再看。”
宫女连忙上前,恭恭敬敬地从幽王手里接过琉璃瓶。
她捧着瓶子往回走的时候,阳光正好从殿外照进来,落在瓶子上。
瓶身泛起细碎的光,像把星星揉碎了装在里面。
一会儿闪着银白,一会儿又透着粉紫,看得太后眼睛猛地一亮。
刚才离得远没看清,这会儿近了才发现这小瓶子有多精巧。
琉璃瓶本身晶莹剔透,握在手里,里面的液体晃一下,光就跟着流动,比宫里最金贵的夜明珠还要勾人。
太后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可这么有趣的玩意儿,还是头一回碰到。
“等等。”就在宫女要把瓶子放进锦盒时,太后突然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把瓶子给哀家。”
宫女赶紧把瓶子递过去。太后小心翼翼地捏着瓶底,举到眼前细细打量,连殿里的议论声都顾不上了。
她越看越喜欢,忍不住问道:“幽儿,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幽王正低着头抹眼泪,冷不丁被问到,脑子一懵。
之前李小凡交代的“就说自己偶然得到的”全忘了,张口就来:“是、是李掌柜给我的!”
“李掌柜?”太后皱起眉头,忽然想起来什么。
这话一出,殿里瞬间安静了。
成王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的李小凡。
郡主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悄悄拉了拉李小凡的袖子。
众人顺着成王的目光望过去,这才注意到那个站在廊柱旁的年轻女子。
不修边幅,头发半截黑半截黄。
太后盯着她看了几秒:“哦,原来李姑娘也在。”
“正是草民李小凡。”李小凡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
太后的语气还算温和,她对李小凡印象不错,李家烧烤更不错。
郡主赶紧站出来回话:“回太后,是我请李掌柜来的。我准备的贺礼需要李掌柜来帮忙。”。
太后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注意力又回到了手里的琉璃瓶上:“这东西是你做的?有什么特别之处?”
李小凡还没开口。
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太后,一个市井商贩,随便进皇家宴会,这不合规矩吧?”
说话的正是景王。他盯着李小凡,眼神像毒蛇似的。
“谁知道她是不是别有用心?万一这瓶子里装的是毒药,想害太后怎么办?”
“郡主,你仗着太后宠爱就胡作非为,要是出了岔子,你担得起责任吗?”
郡主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景王这是故意上纲上线,把小事往大了闹。
她刚要辩解。
成王突然开口了。
“景王这话就过了。李掌柜的人品本王可以担保,她开的铺子在奉乾城口碑极好,怎会是坏人?”
李小凡愣住了——
她之前几次想抱成王这个金大腿都没成功,今天这成王怎么突然帮自己说话了?
是因为那暖水瓶的事,成王怕她当众拆台,才故意卖好?
不管怎么说,有人帮忙总比孤军奋战强。
景王显然也没想到成王会替李小凡出头。
脸色沉了沉:“哦?一个小商贩,还能让成王殿下亲自担保?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
他转头盯着李小凡,语气带着威胁,“你给我说清楚,这瓶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要是说不明白,就是重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小凡身上,连原本低着头的幽王都抬起头,满脸紧张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