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因此,从龙泉君与安平君被押入大牢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被姬无夜打上了死亡的标签。
韩非虽早有准备,并做了布置。
但在没有卫庄这等高手坐镇的情况下,寻常士兵终究难以抵挡白鸟杀手的诡谲手段。
不过,最终的结局依旧称得上圆满。
鬼兵劫饷一案至此了结。
虽张开地食言,却也让张良欠下韩非一个人情。
而韩非亦可借此契机找出军饷下落,到时功绩加身,自可成功上任司寇一职。
是以的确称得上赢了双倍。
当然,这目前还只是纸上谈兵。
真正的结果,仍需以行动去证明。
“卫庄兄,沈浪兄,可愿随我一同去瞧一场好戏?”
韩非含笑发出邀请。
卫庄漠然饮尽杯中酒,未发一言,算是默许。
而沈浪只随意摆了摆手,兴致缺缺:
“没兴趣。”
对此,韩非也不意外,本就是随口一问。
旋即,他与卫庄相继起身,一同离去。
房间内,便又只剩下沈浪与紫女二人。
只可惜,当沈浪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刚刚投来,早已对他套路烂熟于心的紫女便已灵巧起身。
她掩唇轻笑,美眸带着狡黠:“我接下来还有正事要忙,可不能让你耽搁了。”
“什么事能比我还重要?”
沈浪哪肯轻易放她走,当即起身跟上。
“呸,就属你最不重要~”
紫女回眸嗔怪的睨了他一眼。
原本优雅从容的步子不着痕迹的加快几分,裙摆摇曳,转眼便溜出了门。
......
新郑城边的山丘之上,可将整座城池的景致尽收眼底。
此刻,两人并肩立于晚风之中。
紫女望着脚下灯火零星的新郑,忽又想起那夜被沈浪揽在怀中、翱翔天空的场景。
她顿时觉得浑身泛起一阵微妙的异样,脸颊也不自觉的微微发热。
好在她的自持力非同一般,不过瞬息之间,便已压下心绪,恢复成一贯模样。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沈浪,唇角微扬:
“你不是说交给你吗?那现在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哦。”
她今晚原本的任务,便是布置好观戏的场所。
手下之人已将所需之物备齐,正待搬运上山,却被沈浪摆手拦下,只对她道了一句“交给我吧”。
她自然乐得清闲,只是...
瞧他这副两手空空、悠然自得的模样,实在不像能搭建出一座看台的样子。
可她就是信他。
所以她更加好奇,他究竟会怎么做?
是削石为案,折木为席?
还是...
果不其然。
只见沈浪信手一挥。
下一瞬,一座玲珑雅致的凉亭便凭空现于眼前。
亭中玉桌莹润,其上美酒佳肴陈列如画,四周围着柔软舒适的坐榻,每一处细节都精致得令人咋舌。
凭空变物?
紫女看得眼角微微一跳。
“怎么样?还凑合吧?”沈浪笑问。
“何止是凑合,这已是最高规格的待遇了。”
紫女摇头轻叹,美眸流转间尽是压不住的好奇:“不过相比这个,我更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你不是想多了解我么?”
沈浪笑吟吟的望着她眼睛:“我这不正向你展示么?是不是很感动?”
“是呀~小女子感动得都快哭了呢。”
紫女噗嗤一笑,声音带着揶揄。
“哭就不必了。”
沈浪厚着脸皮将另一半脸凑近,指了指:“来,这边再亲一下,正好对称。”
“去你的~又没个正经。”
紫女眼含笑意,伸出纤指抵住他的侧脸,轻轻将那张大帅脸推远。
灯光之下,将她唇边的笑意照得愈发清晰。
......
在沈浪与紫女悠闲品着美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土味情话时,韩非几人终于联袂而至。
(紫女:我可没说。)
“嚯!这地方何时多了座如此风雅的凉亭?”
韩非人未至声先到,语气里满是惊奇。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桌上的美酒吸引,顿时将疑问抛诸脑后。
接下来,便是韩非兴致勃勃的阐述张良所献的引蛇出洞之计。
继而邀请卫庄前往下一个片场。
待卫庄离去,他忽然转头:“沈浪兄觉得此计如何?”
“尚可。对付姬无夜这种蠢货,正好。”
“咳咳...能这般直言韩国大将军是蠢货的,恐怕也只有沈浪兄一人了。”
韩非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不挺好的吗?若对方聪明绝顶,滴水不漏,你还如何翻盘?”
“这倒也是极!”
几人皆会心一笑。
眼见卫庄已成功杀入军饷藏匿地点,又闲谈几句后。
沈浪忽然起身,极其自然的拉住紫女的手:“戏看得差不多了,该回去咯。”
紫女哭笑不得:“你要走便走,拉着我作甚?”
可惜,她哪里挣得开沈浪的手?
况且时至今日,她心底早已生不出丝毫抗拒。
只是当着外人的面,终归有些羞赧。
韩非与张良相视一笑,默契的继续举杯对饮,只当未见眼前这“强掳民女”的一幕。
......
虽然如今的卫庄尚显年轻,还未完全成长起来。
但其一身修为,在韩国境内已罕逢敌手。
因此,夺回那十万军饷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韩非也借此功劳,顺利获任司寇一职。
“此番多亏子房妙计,卫庄兄出手,方能将军饷尽数追回,且未至姬无夜狗急跳墙。”
他朝向二人,郑重躬身作揖。
“你既已得法刑大权,心愿得偿,不必再来这些虚礼。这不过是你们王室贵胄的权利游戏,我并无兴趣。”
卫庄依旧语气冷冽,放下酒樽,转身欲走。
“卫庄兄留步。”
韩非出声唤住他:“你如何评价姬无夜此人?”
“他能活到今日,权倾朝野,足见你父王之昏庸无能。”
“我想再请你帮一个忙。”
“说。”
“姬无夜不除,韩国必亡。”
此话一出,众人皆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除了沈浪。
呃...别问为何沈浪总在场。
谁让他正全力攻略紫女呢,自然寸步不离。
顺便,看戏。
“你想让我帮你杀了他?”
“我既执掌刑法,深知杀人犯法,自然不会允任何人行此僭越之事。”韩非肃然道。
听到此处,沈浪倒是忽然开口:
“我倒觉得,直接杀了姬无夜是个不错的法子。虽然单靠你们似乎办不到。”
话音刚落,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他。
“呃...沈浪兄,原来你也在此处啊。”
韩非干笑两声,打了个哈哈。
他并非未注意到沈浪,只是其身份特殊,此刻出现在这确实有些不合适。
紫女在一旁无奈耸肩,沈浪是跟着她来的。
说又说不听,赶又赶不走,她实在没法。
“怎么?不欢迎我?”沈浪挑眉。
“咳咳,那倒不是。”韩非连忙摆手。
沈浪身份虽特殊,但影响不大,他继而解释道:“我既身居司寇之位,自不能知法犯法。”
“迂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你还在与夜幕玩过家家时,秦国的铁骑,可不会留有半分情面。”
韩非神色一凝:“沈浪兄何出此言?”
“如今政儿已掌控秦国大半权柄,战端开启不过时间问题。你觉得,你还剩多少时间?”
此话一出,气氛骤然变得沉重。
没人怀疑沈浪所言真假,毕竟他是秦王之师。
只是未曾想嬴政动作竟如此之快。
韩非等人原以为,对方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夺回权柄。
同时,战争并非儿戏,即便强势如秦,也需数年方能做好万全准备。
然而,这并未动摇韩非的初心。
他摇了摇头,洒脱一笑:“若天意如此,也只能说时也命也,非人力可强求。”
“所以,这也是我一开始就不看好你的原因。”沈浪并无意外。
“既然如此,若以秦王之师为质,可否为韩国争得时间?”
卫庄忽然冷声插话,目光锐利的看向沈浪。
他并非真要动手,更多是想试探沈浪实力。
情报终究比不上亲身体会。
“你可以试试。”
沈浪轻描淡写的说道。
霎时间,房内空气仿佛凝滞,剑拔弩张之势隐现。
其他人想要阻止,可来之不及。
卫庄眼神一凌,迈步上前。
却忽觉一股无可抗衡的压力轰然落下。
下一瞬,他竟不受控制的单膝跪倒在地,浑身骨骼仿佛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紫女见状脸色骤变,立刻握住沈浪的手,连连摇头,眼中尽是恳求。
她虽知卫庄性子冷傲,却一直视其如弟,绝不愿见二人真正冲突。
沈浪本也无意为难卫庄,只是满足他,让他切身体验什么才是强大。
见紫女如此,那无形压力骤然消退。
卫庄顿感周身一轻。
他缓缓站起身,深深看了沈浪一眼,并未再多言。
但那眼神之中,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冷傲之中,还带着一抹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