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荑心下焦急,细看时辰,已过了一个时辰。
她已迟了半个时辰有余
“黄翡,你怎的不提醒我?”
她抱怨出声。
然而一转头,却见黄翡抱着个酒坛子,正搂着绿盈的手臂亲热热地跟她说着听不清楚的胡话。
叶归荑后知后觉,黄翡好似是她方才灌醉的……
该死!
她狠狠砸了砸自己的额头,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飞奔了出去。
叶归荑飞奔而出,撞到了正在屋外醒酒的林芝雅。
“你干嘛去?”
“我……”
叶归荑哽了哽,道:“我去游湖醒酒。
“我派人给你安排好了住处,不必等我了。”
“游湖?”
林芝雅道:“我也要去……”
然而一抬头才发现叶归荑早就跑远了。
“归荑,你等等我!”
她连忙追上。
月华如水。
等到叶归荑跑到玉柳湖上时,湖边早已空空如也了。
叶归荑扫视了一圈,略略失神。
隐约的失落将她周身席卷。
想了想,叶归荑便释然了。
也是。
她迟到了半个时辰,萧玉珩回去也是寻常。
只是……
心中总有隐约的难过。
期待被辜负的感觉,总归是不好。
她也好,萧玉珩也好。
她不断安慰着自己,却还是不死心地四处张望了一圈。
“在找我吗?”
熟悉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响起。
叶归荑几乎是瞬间转过头来。
枫叶下,少年孤身站立,已不知站了多久,肩头都已被夜露打湿。
萧玉珩的影子被零星的灯笼那微弱的灯光拉得瘦长,愈发显得他格外孤独。
叶归荑心里的内疚呈百倍增长。
她小跑着凑近,为他拂落肩头的枫叶。
“对不起。”
她看着萧玉珩的心口,低声道歉。
“无事。”
萧玉珩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在她的头顶响起,仿佛是与她闲话家常。
“我也才刚到。”
骗人的。
叶归荑在心里说着。
萧玉珩的肩和裤脚都被夜露打湿,可见已经等了许久。
她想问问他,冷不冷,累不累,既然她没来,他为什么没走?
可话哽在喉头,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两个人默契的什么也没有再说。
结伴漫步在湖边,红色枫叶簌簌而落,漂浮湖面,美如画卷。
叶归荑愧疚于自己的迟到,努力地想弥补,于是没话找话道:“你瞧那边的树,看起来好像一棵树啊,额呵呵呵……”
萧玉珩挑眉:“树像树?”
叶归荑:“啊,我的意思是……哦,你快看,那边有鸟,飞的好快。”
“你若是喜欢,我打下来烤了喂你。”
“……多谢,倒也不必。”
叶归荑被怼的哑口无言。
说是不介意,到底还是在闹情绪。
否则又怎会这样一句话将天聊死。
她绞尽脑汁,做出假到不行的惊诧模样:“你看,那里有……”
“若实在不知说什么,也不必这般勉强。”
萧玉珩仿佛预判了她的开口时间,她才说出第一个字时,两人的声音便交叠在了一处。
叶归荑脸上一烧。
她低下头,绕着手指嘀咕:“无聊透顶的男人。”
“你说什么?”
“没,我没说什么……哎呦!”
叶归荑心虚地别过头去,却没想到脚下踩到了湿润的泥沙,脚下一滑,人便向后一仰,朝着水面上跌去。
叶归荑惊叫出声。
“小心。”
萧玉珩眼疾手快,在第一时间便扯着她的手臂将她揽在了怀中。
那一瞬间,叶归荑听到了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却不是心动,而是——
被吓得!
原本该是格外暧昧旖旎的动作,然萧玉珩这厮带着薄茧的手实在过于大力。
他的胸肌,也实在太硬。
被这一抱,她便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进了萧玉珩的怀中。
眼冒金星。
她半晌也没缓过神来。
而那一头,林芝雅这才姗姗来迟。
“这个小荑,跑的怎的这样快?”
她气喘吁吁,四处张望着,却看到了案边相拥一处,格外亲密的两个人。
“喔!”
看清是叶归荑,她本能就要追上去,却后知后觉,理智占据了酒精,让她赶忙刹住了脚步。
“那不是萧公子吗……?”
林芝雅没敢打扰,却心生好奇,于是干脆躲到了树后,抻着脖子偷看。
而眼睛里的金星,好容易才褪去。
叶归荑勉强压下不适的感觉,想挣脱萧玉珩,对方却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我好想你。”
萧玉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压低的声音,格外的磁性温柔。
叶归荑脸上一烧。
不知是热的,还是臊的。
她眸光微闪,嗔他的轻浮。
“少扯,我们白日才见过。”
“白日是才见过你,可是,我还是很想你。”
“……”
叶归荑咬了咬唇。
又是这样,轻浮的话,脱口而出。
当她是什么?
是随意两句话便可以哄开心,什么也不必付出的傻姑娘吗?
枉她还为今日萧玉珩等她而感动。
与他来说,这般轻浮的话也是想说出来,便可以说出来的吗?
难道在他的心中,她便这般的廉价?
她稍稍地挣脱了萧玉珩,远离了他温暖而坚实的胸膛,手指轻浮地点在他的心口处,轻柔而暧昧地画着圈。
“是吗?你为什么会想我?是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呢?”
“怎么你忘了么?你可是我在你前未婚夫的跟前亲口介绍的嫂子呵。”
萧玉珩的话于叶归荑来说,太过戏谑。
话说的,也太过轻松了。
“难不成你想说,你说了,便作数吗?许多话,不该说的这么容易的。”
“我说我是认真的,你不相信吗?”
萧玉珩松开了手,脸上的戏谑像是在某个瞬间忽然消退,眸光坚定,又深情。
“我若说我喜欢你呢?”
他说的实在太郑重,叶归荑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
可回过神来却只觉格外讽刺。
从前的齐修远何等深情。
比之此刻的萧玉珩,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退后两步,站定,反问道:“喜欢这两个字,可以说得这么轻松吗?”
叶归荑想着齐修远的深情与他的薄情,垂眸浅笑。
“你们男人,总是这么轻易许诺。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
“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世间男子薄幸,总归没有一个男人,一生会只喜欢一个女子的。”
“是吗?”
萧玉珩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注视着她的一双眼睛。
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