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问话打断了钟韵的思路，她低眸看着相握的手，再抬眸，迎上李瑶筝明澈的眼睛，从中读出了满溢的期待。
“我会保护好她的。”钟韵声音淡淡，坚定而郑重。
她没有直面问题，李瑶筝不满意，鼓足勇气追问，“她……到底是谁？”
钟韵没料到李瑶筝执意要答案，可她还没准备表白仪式，一时犹豫语塞。
就这么两三秒钟的犹豫，却让李瑶筝的心从高山悬崖跌入谷底深渊。
她那点摇摇欲坠的自信心一刻都坚持不住，她又急又绝望，刚止住没多久的泪，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涌出眼眶。
钟韵眼看着她梅开二度，顿时惊愣。
啊？
李瑶筝一只手握着钟韵的手，另一只手不住抹眼泪，口中断断续续，声音颤颤巍巍，“你、你喜欢的……人，到底、到底是谁啊?”
曾经的校园女神泪眼婆娑，李瑶筝发誓，即便她从小被打被虐待，也不曾这么卑微地乞求一个人，只为一个准确答案。
这样真挚而汹涌的爱意，钟韵怎能察觉不到？
她摇头失笑，笑自己何德何能，竟得了这般人儿的青睐。
钟韵眼眶微热，抬手抚上李瑶筝的脸颊，拭去泪水，指尖在眼角小痣旁轻触摩挲，自从遇到李医生便时刻克制自己的那根弦陡然断了，失神喟叹。
“是你啊。”
嘭！
一瞬间，李瑶筝只觉得脑海中仿若爆起了绚烂的烟花。
坠入深渊的心，一下子飞入云端。
原来她真的喜欢她。
李瑶筝愣愣看着面前人温柔的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情意，她握着钟韵的手渐渐收紧，生怕这一幕是虚幻的梦境。
哪怕是梦，她也想继续做下去，甚至大胆些，不让自己留遗憾。
这般想，便这般做了。
李瑶筝探身向前，覆上觊觎已久的唇。
钟韵感受着唇边的温软，漂亮的杏眸近在咫尺，眼帘已然落下，长而密的睫毛轻颤。
砰砰。
心跳乱了节拍，心脏迅速被滚烫的热流填满。
久违的，钟韵脑中一片空白，不由跟着阖了眸，一手绕过李瑶筝的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肩。
熟悉的软香充斥在心肺中。
像是尝了一口刚出锅的软糯的桂花糕。
温热，可口，引人神往，流连忘返。
钟韵的初吻早在异世时就被小姑娘夜袭偷走了，但这一世，这是她这具身体第一次与人如此亲密接触。
明明李瑶筝也是初次，两人却契合得难以割舍。
如断玉相接，一半终于对上另一半，它们理应合在一起，它们本为一体。
仿若走失的候鸟被命运牵引，峰回路转之后，终于久别重逢，鸟儿挥动翅膀，上下翻飞。
累日沉积的思念之苦，在一瞬间勃发沸腾，化为令人战栗的喜悦之情，直教人相顾无言，喜极而泣。
钟韵也真的落了泪，而李瑶筝还在默默哭着。
心中悸动到隐隐钝痛，心跳也快到几欲跃出胸膛。
直到几乎无法呼吸，一吻终了。
回过神时，四目相对，皆是缱绻泪眼。
李瑶筝哭着笑，用那微凉的葱指抹去钟韵脸上的泪，红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钟韵浅笑，长长叹息，起身坐到沙发上，将人拥入怀中，任由衣襟被泪水浸湿，手上来回抚着李瑶筝的肩背，无声安慰。
只是一个吻而已，两人的反应却俱是过于激动。
为什么呢？
李瑶筝的心思不难猜，而钟韵，天知道她期待了多久，克制得多辛苦。
钟韵收拢手臂，将怀中人拥紧，脸颊蹭着她柔顺如瀑的发，钟韵眼前再度模糊，须臾间，又落下两行泪来。
无论前世今生，天地间，只此一人，是钟韵拓在心房里、烙在灵魂中的挚爱。
钟韵喉咙滚了滚，抑制不住地哽咽轻唤。
“阿筝。”
好不容易平复心绪的李瑶筝身子一颤。
这称呼，陌生又熟悉。
李瑶筝环着钟韵的腰，攥紧了她的衣服，脸颊埋在她的颈间，脑中不知名的东西一闪而过，脱口回应，“阿韵。”
这不是这一世的李医生第一次这样唤钟韵，但这是最让钟韵动容的一声，钟韵几乎要以为李瑶筝有了小姑娘的记忆。
不，不会的。
如果李瑶筝拥有异世里小姑娘的记忆，她又何苦哭着央钟韵吐露心意。
她的小姑娘只会嗔怪地看着她，质问她怎敢不喜欢她。
钟韵这般想着，抬手揉了揉怀中人的后脑，珍惜无比。
没有异世的记忆才是万幸，少一份记忆，便少一份苦难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