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小卖铺空调里冒出的冷气凉飕飕的。
凌野口里叼着根荔枝味棒棒糖,那头桀骜不驯的白毛不知道什么时候染回黑色的了,他捅了捅边上正在写作业的陈风。
“写完借我抄抄。待会那家伙要是又来店里买烟,咱们问问他……看看他是不是去绿水高中当高中老师了,我总感觉那个人是他。”
前台的小卖铺老板娘突然喊陈风过去。
“喂,臭小子,过来帮你老妈看会店,你娜娜阿姨说下午要找我去街上逛街买衣服,午饭待会自己从抽屉里拿钱跟小野去街上随便买点东西吃。”
陈风哦了一声,拿着那本数学作业走到前台去了。
凌野站起来嚎了一声,“谢谢美女!!你出去逛街玩得开心点。”
老板娘笑骂道,“死臭小子,没大没小的,别给我在店里给我惹事。”
陈风脸上又有点淤青,穿着校服衬衫,骨骼清瘦的样子。
他稍微趴在小卖铺前台的透明的玻璃香烟展示柜上写数学作业,余光突然看见有人掀开小卖铺的帘子从外面走进来了。
他眼珠像是转了一下看了过去,眼皮毫无征兆的直突突跳了一下。
圆珠笔笔尖在一道简单的数学单选题上停了好久,低着头颈,脸像是要埋进数学作业里面去了。
迟病走进小卖铺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穿着绿水高中校服衬衫的男生正在帮老板娘看店,看身形大概是小卖铺老板娘的儿子。
他去饮料柜里拿了瓶冰矿泉水,才看见角落有个穿着校服裤的男生坐在小卖铺的地上在打游戏,坐在一地烟头上,校服裤子被地上的烟灰跟烟头弄得脏兮兮的,一副不良样。
迟病步伐稍微顿了一下。
那群总是把店里弄得乌烟瘴气的混混竟然有几个在绿水高中念书。
迟病去前台结账,纵使看见了小卖铺老板娘的儿子身上穿着绿水高中的校服衬衫也没说什么,只是指了指香烟展示柜角落的烟。
陈风无意识盯着迟病手背指骨上的纹身看,愣愣看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要去给迟病拿烟。
他把烟递给迟病,“二,二十八……”
迟病不经意瞥了一眼陈风在玻璃展示柜上摊开的数学作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从裤兜里掏出三十块钱递给他,等着他找钱。
陈风有些青涩的喉结像是忍不住吞咽了一下,接过迟病手里那三十块的时候像是被他小臂上那道狰狞的缝合痕迹吓到了,又愣了好几十秒钟。
迟病像是觉察到陈风盯着自己手臂看的视线了,觉得这高中生小孩像是被自己吓到了,他把手臂收了回去,说了句不用找了,出去了。
陈风攥着手里那三十块钱,耳根悄无声息的冒了点红。
角落的凌野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校服裤上的烟灰,小跑过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陈风道,不知为何刻意压低了一点声音,“喂,你他妈的刚才怎么不趁着结账问他啊,多好的机会……”
陈风看他这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就烦,冷冷道,“你自己怎么不问?他刚才就在你边上买水。”
凌野脸颊上忍不住冒了点酣红颜色,有些心虚的道,“问就问,老子又不怕他,问一句又不会死。”
他刚掀开小卖铺门口的帘子走出去,就看见迟病还站在小卖铺门口。
迟病像是刚好在点烟,指尖夹着根烟按动了一下打火机,丧失血色的冰冷薄唇稍微张开咬着明黄色的烟头,他像是稍微弯着些脊背点烟的,垂着阴暗浓密的眼睫点烟时侧脸看上去一点表情也没有。
是浓烈疏离感。
凌野几乎一下子就怂了,僵着身体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只感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烧得他脸颊都发烫起来了,甚至感到……无地自容……
迟病抽完烟就走了。
附近空气总有股腐烂西瓜般又酸又腻的味道。
只是迟病走到诊所附近的时候,马路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个肤色惨白一身黑衣的青年道士,直勾勾盯着迟病所在的方向。
那道士墨一般浓稠乌黑的发,发尾却有一咎头发呈现一种近乎妖异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