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隐秘的兴奋:“哎哟,嘉月你还不知道啊?今天村里可出了大事了!那个…那个要来咱们村建厂的大老板…你猜是谁?”
“爱谁谁!关我屁事!”沈嘉月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莫名一跳。
“是沈书宁!就是以前老沈家那个……后来把你…呃…”
妇人及时刹住车,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人家现在可风光了,开着轿车,带着助理,村长书记都陪着笑脸呢!结果…结果德贵叔带着人,非说人家是扫把星,要把人赶出村,怕她坏了建厂的风水……”
沈嘉月的脑子“嗡”的一声,后面妇人还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见了。
沈书宁?
大老板?
开轿车?带助理?
“……后来呢?”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发颤。
“后来?哎哟!可了不得!那个赵助理,就是一直跟村里谈的赵老板,直接对着沈书宁鞠躬喊‘沈总’!我的老天爷啊,当时全村人的脸都绿了!林德贵那老脸更是没地方搁!”
对方卖了个关子,“结果你猜怎么着?”
“人家沈书宁一句话,说不投资了,扭头就走!村长书记怎么拦都拦不住!这下好了,煮熟的鸭子飞了!全村人恨不得生撕了林德贵呢!”
妇人说得唾沫横飞,绘声绘色,完全没注意到沈嘉月的脸色已经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最后一片骇人的铁青。
她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僵在原地,半天动弹不得。
“沈…书…宁……”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沈嘉月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淬毒般的恨意。
她猛地推开还在喋喋不休的妇人,踉踉跄跄地就往林家冲。
怎么会是沈书宁?凭什么可以是沈书宁?!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
之前她在北城的时候,就知道沈书宁在津南发展得很好,她当初跟着林国栋过好日子的时候,反而觉得沈书宁开厂子,累死累活的,有些蠢。
明明她有秦霁川这样的关系,偏偏不会享福。
可现在,沈书宁和秦霁川离婚之后,照样可以靠自己,反观她……林国栋被逮捕之后,她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这么一想,沈嘉月就更恨了!
全都是因为沈书宁!如果沈书宁当年乖乖嫁给林国栋,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沈书宁没有揭穿那件事,她就不会名声扫地!如果沈书宁肯乖乖认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飞上枝头变凤凰来刺痛她的眼!
她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尤其是沈书宁!还有沈书宁曾经在意的一切,她都要毁掉!
“砰!”地一声,沈嘉月一脚踹开了林家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林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嘉月,然后小声道:“老头子,你刚说啥?那个来投资开厂的老板,是沈有田家那个丫头?沈书宁?真的假的?”
“……”林德贵黑着脸不说话。
“怎么可能?沈家能出老板?沈书宁不就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丫头?”
林德贵的脸色更加难看。
“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年就该让国栋跟她成亲,那现在我们林家就是六里村,不对,是南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了。”
林母现在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啊!
当年她怂恿国栋和沈嘉月好,那是看上沈嘉月知青的身份,又是省城人,谁知道现在……风水轮流转。
沈书宁!
一个她从小就看不起的、土里土气的乡下丫头!
竟然成了大老板!
林母越想越后悔,恨不得现在就去追沈书宁,拉近两家的关系,毕竟她差点就是自己的儿媳妇了。
“怎么?后悔了?可惜啊,沈书宁现在可瞧不上你们家!人家现在可是老板!”
林德贵本来就在火头上,被沈嘉月这么一讽刺,更是火冒三丈,猛地站起来:“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进门,我们林家怎么会这么倒霉!当初要不是你勾引国栋,怎么会……”
“放你娘的狗屁!”
沈嘉月如今活脱脱一个骂街的泼妇,“是你们林家求着我进门的!是你们林家废物,守不住富贵!你们全家都是没用的东西!活该穷一辈子!臭泥腿子!我沈嘉月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进了你们林家这个火坑!”
骂完,沈嘉月转身回到房间,用力摔上房门。
屋子里随即传来打砸的声音,林母吓得脸色惨白,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赶紧转身去洗衣服。
林德贵铁青着脸,他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老了翻到要受个女人的气!
“啊!!!!”沈嘉月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尖叫。
“沈书宁!沈书宁!你个贱人!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还不去死!!”
她像疯了一样在屋子里又哭又骂,抓起手边一切能抓的东西胡乱砸向墙壁、地面,吓得躲在角落的林小宝哇哇大哭。
凭什么她现在可以光鲜亮丽地回来,成为人人巴结奉承的大老板?
凭什么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决定一个村子的兴衰?
凭什么她就能活得那么风光、那么干净?!
而她沈嘉月呢?
曾经是城里来的知青,有文化,有相貌,本该有着大好前程!
可现在呢?
她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这个破败的村子里,浑身散发着恶臭,身体在一点点烂掉,靠着榨取两个老不死的和玩弄一个残废,来获取一点可怜的又病态的快感!
这种云泥之别的巨大落差,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她嫉妒得发狂,恨得滴血!
林德贵老两口对视一眼,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但谁也不敢进去劝沈嘉月,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林母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国强已经是个废人了,而国栋前几天被判刑了,无期,他们的最后一点指望也没了。
至于这个女人,显然已经彻底疯了。
从那天起,沈嘉月变本加厉。
她将所有的怨毒和不甘,全都发泄在了林家人身上。
饭菜稍不合口味,就直接连碗带饭扣在林母头上。
心情不好,就掐着林母胳膊内侧最嫩的肉,拧得青紫交加。
夜里故意大声折腾,不让他们老两口睡觉。
林德贵对此,敢怒不敢言,因为只要他稍微说两句,沈嘉月就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老废物,老乌龟,老脸都丢尽了。
至于林国强那个残废,沈嘉月直接将其当成了发泄欲望和羞辱的工具。
林家如今连表面风光都没了,一家子的日子彻底变成了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