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先生轻笑,那笑声如同砂纸摩擦:“你身上是不会有,只能我有。”
“为什么?”
“因为它。”
风先生的手掌里浮现出一根漆黑的根须。
“这是……人参果树的根须?”
殷郊双眼圆睁。
风先生点了点头:“这就是我五庄观的至宝,也是黑格用命守护的东西。”
“你应该知道我五庄观两大至宝。”
“人参果树和天地宝鉴。”
风先生颤颤巍巍地拿出一面古镜,正是天地宝鉴。
殷郊在贝贝的记忆中见过,迷你山门的那扇门,就是天地宝鉴,可其中一面被人刻意弄坏了。
“天地宝鉴分黑白山门,同理人参果树也分两面,两件物品属于共生关系。”
风先生指向那扇坏掉的门:“土行孙夺走了黑暗一面,天地宝鉴这一面自然也就坏了。
你刚才来的溶洞,就是黑暗人参果树的根部。”
“那地上的那个人参果树呢?”
风先生看向旁边的黑布包裹的人:“被我师傅连根拔起,扔到了未来。”
“师傅?”殷郊双眼睁大。他旁边的,居然是镇元大仙?
殷郊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
曾经叱咤风云、法力通天的镇元大仙,如今却被一片黑布包裹,一动不动。
风先生似乎看出了殷郊的疑惑,声音愈发虚弱,带着无尽的悲哀:“师傅他……现在是不死不活的活死人状态。”
“他的全部本源已经被土行孙抽走了,全凭着一口不灭的意念,才勉强撑到了现在。”
“当初师傅被土行孙暗中控制了,时而清楚,时而昏迷。”
“当日五庄观祸乱的时候,师傅迟迟不回,我就知道发生大事了。”
“我联系了在天地宝鉴中修炼的师妹,可为时已晚。”
风先生的声音中充满了悔恨:“后来等我再次回来的时候,立马让黑格去五庄观盯着,我用师门秘法唤醒沉睡中的师傅。”
风先生的声音颤抖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时刻:“我将自己的本源注入师傅体内,那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稍有不慎,便会灰飞烟灭。”
“可我们别无选择。”
“那秘法的光芒,还是惊动了土行孙。”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子在他的喉咙上切割。
“师傅在即将被控制的前一刻,用天地宝鉴打开时空之门,将人参果树投入其中,将土行孙打成重伤”
“土行孙发狂,想将我和师妹斩杀。”
“当时形势万分紧张,关键时刻,我们被人救走了。”
“那人也被土行孙打成重伤。”
风先生看着殷郊,目光复杂而悲伤:“那个救了我们的人……就是你。”
殷郊已经不震惊了,他已经被风先生说的内容给震惊到麻木了。
他的内心如死灰:原来,一切都是循环,我仿佛掉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漩涡中。
“你告诉我们,土行孙后来找过你,被你拒绝了。”
“你又不放心,才暗中跟着土行孙,发现他干的事情后,想要出手阻拦,却又想着万一对方成了你复兴殷商的计划也算成功了,就放任了。”
“你发现他越做越极端,想要出手的时候,内心的恐惧和复兴殷商的野望占领了你的内心,你再次不肯动手。”
回忆让风先生很激动,身体剧烈颤抖,说话都已经气若游丝。
可他还是坚持将事情讲完。
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泪光,那是对自己无能无法保护师傅、保护五庄观的悔恨。
“你对土行孙还有用,所以他一定会让你活着。”
“可你担心他会在你的记忆里动手脚,这才要求我和师妹将你的记忆剥离出来,藏了起来。”
风先生的声音微弱,但语气中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那是希望的力量。
“殷郊,虽然我们失败了,但是我们找到了一条可行的路,可以阻止土行孙的路。”
他看向殷郊,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现在,你敢走下去吗?”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
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殷郊的脑海中,只剩下风先生那句话的回音。
一条可行的路。
这短短几个字,如同惊雷般在他心底炸开。
“什么办法?!”
他急切地问,声音都有些颤抖,那份被压抑已久的渴望终于喷薄而出。
风先生看着他,那张形如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声音嘶哑而虚弱:“这条路是小月走出来的,具体我不知道,但是她传来信息说……可以。”
殷郊的心猛地一跳,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但……她只说,三成把握。”
风先生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殷郊心中的火焰。
三成?
殷郊的眼神黯淡了一瞬,胸口的炙热感也随之冷却。
三成,意味着七成可能彻底失败,可能万劫不复,可能一切努力都化为乌有。
这简直是一场豪赌,而赌注,是他们所有人的未来。
仅仅一瞬之后,他那双原本痛苦的眼睛,又重新燃起了火焰。
那火焰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三成又如何?
比起无限制的循环着,任何希望,哪怕是微弱的星光,都足以让他义无反顾。
他抬起头,那双眼睛直视着风先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撼动山岳的决心。
“我敢。”
殷郊咬着牙,他紧握双拳,指节发白。
那份仇恨之下,又涌动着一股深沉的悔恨。
“一切的起因都在我,这也是我的赎罪之路。”
“我必须要亲手弄死这个王八蛋!”
听到这话,风先生那张形如枯槁的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个笑容。
可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带着一种深深的懊悔以及自责。
“这条路不好走。”
他轻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提醒着殷郊。
风先生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枯木般的身躯艰难地转头,看向镇元大仙的方向。
他颤抖着,缓慢而又坚定地叩头。
“师傅,是清风无能,无法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