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羽去洗衣服的时候,凌承恩则是拿着裁剪出来的云衣毛巾放在溪水中打湿,将身上出汗的地方擦拭了一遍。
兽潮过去后,天气越来越热。
现在穿兽皮制成的衣服已经不太合适,每天早上起来,还没做什么,就已经热出一身黏腻的汗水。
凌承恩将手里的毛巾拧干,坐在石头上,整张脸被西下的太阳烤得发红,拧眉拉扯了一下贴在胸口处的衣服,叹气道:“看来最近得抽空做几身轻薄的衣服。”
白青羽双脚踩在溪水中,回头道:“家里的云衣应该还有一些,你先拿着做几身衣服,制盐那里也用不了多少的布料。”
凌承恩拿着一枚阔叶扇风,问道:“你不热吗?”
白青羽:“习惯了,我有夏季穿的衣服。”
“不过,最适合夏天穿的还得是蛇皮做的。”
凌承恩回想了一下,压在洞穴箱底的衣服,确实有两件蛇皮的,但她的身体正处在快速生长发育阶段,所以一年前的旧衣服早就穿不成了。
而且原主确实不太像是会保养衣裙的人,那两套蛇皮做的衣裙,已经缩成一团,而且失去了原有的弹性,就算勉强穿进去,怕是动作稍微大一些,也会把衣服撑破。
“欸,早知如此,当时就该从蛇山部落那边弄一批蛇过来。”
当时只觉得蛇恶心,尤其是蛇山那边的蛇,多少都有些毒性,所以她懒得要。
结果,没想到蛇皮还能做衣服。
凌承恩转头就想到了另一个人,疑惑地看着白青羽:“对了,这段时间都没有看到常天辰,那家伙不是这么安分守己的人吧?还在毒谷那边吗?”
白青羽摇头道:“不在。”
“这次兽潮,有不少劣兽是从毒谷那片上寒山的,以往守在毒谷那片,没有劣兽能从他眼皮子底下跑掉。兽潮结束后,寨子里的人去毒谷看了眼,那边已经没人了。”
“他的血脉返祖反噬问题应该已经解决了,不过上次进阶出了问题,估计是回蛇山想办法了。”
凌承恩不解道:“进阶出问题,蛇山能有什么法子?”
白青羽这才想起来她觉醒异能也就是今年的事儿,而且异能还比较特殊,一下子就到了九级,虽然他搞不明白凌承恩是如何做到的,但也没有寻根究底的打算。
不过,异能这方面的知识,她还挺缺乏的。
这些念头在心里过了一遍,也就几秒钟的事,白青羽再次抬头,给她解释的时候便尽可能的细致:“血脉返祖出问题,和异能进阶出问题,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异能是每个兽人都有可能觉醒的,但血脉返祖却不一定,概率比觉醒异能要低得多。”
“异能如果是百里挑一,那么血脉返祖的概率,可能就是千万分之一。”
“而且返祖和种族有关。”
“与血统纯度也有一些关系。”
白青羽将洗干净的衣物拧干后,放在了一旁的竹篓中,坐在了凌承恩身边:“血脉如果出了问题,想要解决起来,十分的麻烦。”
“常天辰就是很好的例子,他的返祖出了问题,没办法保持理智,一直都是半人半兽的状态,而且失控的时候非常恐怖,表现为嗜血和杀戮。”
凌承恩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和他精神域有关。”
白青羽深深看了她一眼:“在你之前,我从未听说过精神域这个概念,但因为你的异能运用,我隐约是摸到了精神域存在,并且慢慢能理解这种存在于脑袋中的特殊区域。”
“正常的血脉返祖,其实多少都有些预兆,比如嗜睡,一些比较远古的记忆碎片闪现,力量突然大幅度增强,食量突然变得很大,或者是突然掌握了某种很特殊的能力,但没办法掌控使用,只能靠运气发挥……特征非常多。”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就需要尽快服用一种果实。”
凌承恩好奇地眨了眨眼,单手托腮看着他严肃的侧脸:“果实?什么果实?”
“地莲果。”
“完全没听说过。”
白青羽看着她一脸茫然,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她软软的脸颊:“地莲果是一种可以提纯血脉的果实,能够提升返祖成功的概率。还有一些比较罕见的珍果,也有类似的效用,但都没有地莲果的效果好。”
“这种……地莲果,难找吗?”
白青羽点点头:“非常难找。”
“地莲果只有迷雾沼泽有,就是我们去过的那个沼泽,地莲果在迷雾沼泽更深处。”
“获取地莲果比猎杀蛇蜥要危险多了。”
“常天辰之所以返祖出问题,应该就是在某种比较特殊的情况下强行返祖,且未曾服用过地莲果,所以他的返祖是不完整的,失去了很多本该传承下来的记忆。”
“就比如印心火,他在使用的时候,估计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回事,只是凭借着本能使用罢了。”
凌承恩低头摸了一下侧腹,脸色依旧有些臭:“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原谅他。”
白青羽接过她手里的阔叶,替她慢慢扇着风:“确实不该原谅他。”
天蟒本身就很危险,而且贪婪狠毒,一旦给他靠近的机会,这个家以后绝无宁日。
“血脉反噬后,其实若是能找到九环圣心草或水晶花服下,也能很快缓解反噬症状。”
“但常天辰应该是失败了,九环圣心草和水晶花,都是尚未成熟便会吸引各种异兽守护的奇珍异草,一旦成熟就会引发掠夺者之间的厮杀,所以每次这两种珍草到了可以采摘的时候,必定是腥风血雨。”
“九环圣心草一般生长在尸腐之地,是一种看起来很漂亮的紫金色植物,会在深夜开出指甲盖般的淡粉色小花,成熟的圣心草会有十八枚叶片,每对叶片会自动蜷缩形成一个圆环,故而叫做九环圣心草。”
“圣心草会长在死去的动物,或者是死亡的兽人胸腔内,以兽骨或人骨为保护罩,在没成熟前只是长得比较好看,但不会散发出任何气味。但在快要成熟之际,花粉会迅速扩散到方圆百里的空间,吸引大大小小的异兽靠近。”
“水晶花是一种极地植物,一般只生长在温度很低的岩石缝隙,长得非常不起眼,也很矮,大概一指高样子,没有叶子。一般是一丛丛生长的。水晶花没有长成之前,都是白色或者淡黄色,成熟的时候会变成冰蓝色,而且看起来很像是水晶雕成的花,所以就被叫做水晶花。”
凌承恩疑惑道:“这两种植物,对异能进阶问题有用吗?”
白青羽点点头道:“肯定是有用的,但没有针对血脉反噬的效果好。”
“我那儿保存了两枚水晶花,如果你出现血脉返祖,记得找我拿。”
凌承恩双眸清亮,好奇道:“你自己去摘的吗?”
“那肯定不是。”白青羽笑着将叶子搭在她的头顶,看着她纤长的眼睫,“我血脉返祖的时候,年纪还小,我阿父和阿兄他们哪里舍得我去极寒之地碰运气。”
“这是阿父专门为我找的,水晶花比圣心草要更容易获得一些,阿父去了极地那边四五次,最终找到了一丛,每次都是算着时间去采摘的,把那一丛最后都采完了。”
“水晶花阿父那里有不少,我和你结成伴侣的时候,他给了我两朵。”
“特意给你准备的。”
“我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等以后水晶花用完了,我还可以自己去找。”
凌承恩捏着他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抿唇笑着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白青羽下唇微肿,柔润泛着淡淡的水光,眼里闪过狡黠之色。
“故意说这些好听的话哄我。”
白青羽忍俊不禁道:“哄你不是应该的?”
凌承恩松开手指,单手支着侧脸,轻啧了两声:“白少族长真是越来越妖了。”
祸国妖妃的妖。
白青羽微微抬起下颚,目光流转,略带挑衅的意思:“那你喜欢吗?”
凌承恩轻轻吸了口气,好笑道:“喜欢,喜欢得很。”
“谁不喜欢蜜罐子呢,是吧?”
白青羽被调侃也半点不见不好意思,只低头缓缓系上散开的衣带,缓缓道:“最后一点了,一下子给你说完吧。异能进阶如果失败,倒是没啥大问题,顶多就是身体不舒服一段时间,异能蓄满之后,可以再继续冲刺晋阶。”
“不过异能进阶成功,但过程中出了些问题,造成了比较严重的内伤,或者异能进阶不完全,这种情况就会麻烦一些。一般是心脉出现了些许损伤,本来该拓宽的脉络,出现萎缩或受损,这种情况是没办法自愈的。”
“就算是巫医,能治疗的程度也十分有限。”
“所以需要一些针对心脉损伤的珍宝。”
“比较常见的就是惠心竹米,这个不难找,就是需要的数量有些多。”
“还有就空心葫,一种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葫芦,主要是空心葫中的液体,可以治疗心脉损伤。”
“还有好几种植物,都比较难的,可能几年都碰不到一株,我也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听别人说起过。”
“所以,这几个我就不说了,若是以后真要用到,再去问见过的人比较好。”
白青羽也怕误导她,没见过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和她说得太具体。
凌承恩听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常天辰如果回蛇山的话,他能调动的资源就多了,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不一定。”白青羽叹气道,“惠心竹米和空心葫,你别看我说的不难找,那也是相对的,比起九环圣心草和水晶花,它们肯定是更好找一些。但很多进阶出问题,急需治疗心脉圣品的兽人并不少,这些东西一直都处于有市无价的状态。”
“他自己一个人,想找齐治疗心脉损伤的珍品,不知道得浪费多少年的时间。”
“蛇山别的不多,就蛇多。他们蛇族兽人是可以和一些普通蛇类沟通的,也就是驯蛇,这些蛇能帮他们搜寻一些比较罕见的东西。他回蛇山,第一步就是要把蛇山重新整顿,将整个蛇山掌握在手中,第二步才是让蛇山的人帮他搜寻药材。”
“快的话,半年左右;慢的话,那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凌承恩将头顶的叶子摘掉,盖在了他头上,起身道:“你说这些,我心里便有数了。我去看看能不能再弄些云衣叶子,顺便做几件可以换洗的夏季衣服。从明天开始就要麦收了,你也早做准备。”
白青羽提着竹篓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踩在自己拉长的影子上,心情极好地应了声。
等到两人各忙各的去了,重真和于少臣才从清石溪对面的林子里钻出来。
重真蹲在溪水边,猛猛地朝着脸上扑水,忍不住叹气道:“这日子真是快过不下去了,一天天的,全是恋爱的酸臭味儿。”
于少臣也热得头昏脑涨,整只猫都泡在了冰凉的溪水中,舒服地在溪石上瘫成一张猫饼,脑袋也沉入溪水中,在水里咕嘟嘟吐着泡泡,等到脑袋的温度降下来,他才从溪水中坐起来,有些郁闷道:“那又能怎样?”
“妻主肯定不会听我们的啊。”
重真伸手戳了一下他湿漉漉的毛毛,水珠顺着他的额头眼睫鼻梁往下滑,打湿了他光裸强健的胸膛:“你笨啊,最好的例子不是在那儿放着吗?学学那只鸟啊!”
于少臣歪着脑袋道:“你怎么不自己上?”
重真咬了下食指关节,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一脸鬼精的模样:“我在想怎么上!感觉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那家伙但凡在家,咱们基本都没有接近凌承恩的机会。”
所以……
“还是得找个机会,把那心机鸟给支开才行!”
于少臣看着他一脸狼顾之相,小声道:“我觉得你更心机。”
重真不爽推了他肩膀一下:“你站谁一边呢?那只鸟的心机比我深多了,不然凌承恩能被他死死抓在手里,想亲就亲,想贴就贴。”
“你看看他今天那得意的样子,故意把衣服拉开,就是为了让我们看见他身上那些痕迹。”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
于少臣深深看了重真一眼,狐疑道:“我倒是没觉得他故意做给我们看,但我总觉得你在破防!”
还是破了大防!
那股子酸味儿,简直快要溢出这片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