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时，了望塔上的士兵发出一声长啸，刺破了海面的宁静。
“看到了！是那座岛！”
蒸汽轮船的甲板上瞬间挤满了人，连最沉稳的老工匠都扒着船舷探头张望。只见东南方向的海面上，一座墨绿色的岛屿正从雾中渐渐显露出轮廓，连绵的山峦像沉睡的巨兽，海岸线曲折蜿蜒，白色的浪花拍打着礁石，溅起细碎的银沫。
“终于到了。”赵姬扶着船舷的铜栏杆，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目光扫过岛上郁郁葱葱的植被，“比海图上画的更大。”
嬴政站在她身侧，玄色披风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阿母看这岛的走势，像不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
赵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主峰确实陡峭如狼首，延伸的山脊恰似绷紧的狼身，她轻轻点头：“所以才更不能留。你看那片裸露的山岩，泛着青黑色，定是富铁矿；还有山坳里那片泛白的土地，十有八九是硫磺矿。”
“太后好眼力！”徐福凑过来，手里捧着放大的海图，“臣上次偷偷上岸勘察过，山后的河谷里还有露天煤田，点燃就能烧，火力比关中的硬煤还旺。”
忽兰早已按捺不住，手按在腰间的弯刀上，喉结滚动着：“太后，陛下，下令吧！末将这就带破穹军冲上去，先把那些断发文身的部落收拾了！”
“急什么。”赵姬笑着摆手，目光依旧停留在岛上的资源分布上，“那些部落不过是癣疥之疾，真正要紧的是这些矿藏。忽兰，你带破穹军的骑兵，去北面的铁矿，把能开采的矿石都运上船，尤其是那些已经露头的富矿。”
忽兰眼睛一亮：“臣遵旨！保证连一块铁渣都不剩！”
“项羽。”赵姬转向年轻气盛的项羽，“你带水师的弟兄，去西海岸的硫磺矿，那里的硫磺是制霹雳弹的好材料，用竹筐装，小心别受潮。”
项羽按剑躬身，声音洪亮如钟：“末将定不辱命！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不可。”嬴政开口，语气沉稳，“尽量抓活口，问问岛上还有没有其他资源没被发现。”
“陛下说得是。”赵姬补充道，“让懂蛮语的士兵跟着，——他们若敢顽抗，就按军法处置。”
蒙恬上前一步：“太后，臣请命去南麓的煤田，那里地势复杂，需要熟悉山地作战的士兵护卫工匠。”
“准。”赵姬点头，“让墨家的弟子跟你去，他们带了新制的挖矿工具，效率比铁镐高十倍。”
王翦一直没说话，此刻才拱手道：“太后，臣带一队人马居中策应，哪边需要支援就去哪边，顺便清剿岛上的部落，免得惊扰了搬运。”
“老将军考虑得周全。”赵姬赞许道，“就这么办。记住，优先搬资源，部落若不主动挑衅，先围起来，等搬得差不多了再处置。”
“臣等遵旨！”四位武将齐声应道，转身就要召集人马。
“等等！”樊哙突然嚷嚷起来，手里还拎着他那口惯用的屠刀，“太后，俺们沛县来的弟兄也能帮忙啊！俺樊哙有的是力气，扛矿石跟玩似的！”
刘季也跟着起哄：“就是！萧何算账快，能清点数目；吕雉心细，能给矿石分类；周勃……周勃能吹箫给弟兄们鼓劲！”
周勃抱着箫，难得没反驳，只是挠了挠头：“只要用得上俺，干啥都行。”
赵姬刚要说话，嬴政已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人，都听太后的命令。”他目光扫过甲板，“既然都想出力，就各找各的位置——工匠跟着蒙恬去煤田，识字的跟着萧何记账，力气大的跟着忽兰扛矿石，谁也不准偷懒！”
“陛下万岁！”甲板上爆发出一阵欢呼，连博士官们都捋着胡子笑，淳于越甚至主动请缨：“臣虽手无缚鸡之力，却能辨认矿石种类，愿随萧大人前往！”
嬴政看向赵姬，眼中带着笑意：“阿母，你看这样安排如何？”
“甚好。”赵姬望着岛上蒸腾的雾气，“动作要快，最多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必须撤回来。”
忽兰已经跳上了小艇，朝破穹军的士兵挥手：“弟兄们，跟我冲！把那座山都给它搬空了！”
项羽不甘落后，踩着船舷跃入水师的快船，手里的霸王枪在晨光中闪着冷光：“楚地的儿郎，让他们看看咱们的厉害！硫磺矿要是少了一两，唯你们是问！”
蒸汽轮船的小艇像箭一样射向岸边，士兵们扛着工具、推着小车，踩着浅滩的浪花往岛上冲。岛上的鸟兽被惊动，成群的海鸟从树林里惊飞，盘旋在船队上空。
“太后，咱们也上岸看看？”小翠扶着赵姬的胳膊，眼里满是好奇。
“不急。”赵姬望着韩非和萧何带着一队工匠往岛中心走去，“先让他们去勘察霹雳弹的位置。”
嬴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韩非手里拿着罗盘，正与萧何低声讨论着什么，身后的工匠们扛着包裹严实的器械，脚步匆匆。
“韩丞相，按海图所示，火山口在岛心偏北的位置。”萧何展开羊皮地图，指着一处标记，“但那里地势陡峭，运输霹雳弹怕是不易。”
韩非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捻了捻：“这土含硫量极高，说明离火山很近。你看这山形，两侧的溪流都往东南方向汇，说明地下岩层有裂缝，正好能传导冲击力。”他站起身，指着左侧的山脊，“我们去那边，找一处背风的凹地，既能避开部落，又能正对火山的薄弱处。”
“韩丞相说得是。”萧何点头，对身后的工匠们道，“都打起精神来！记住太后的嘱咐，位置偏差一尺，威力就减三成，谁也不许马虎！”
工匠们齐声应是，加快了脚步。走在最前面的公输般忽然停下，指着一棵被雷劈过的古树：“这树的根系深，底下定是岩石层，把霹雳弹埋在这儿，引爆时能让震动顺着岩层传到火山，事半功倍！”
墨离围着古树转了一圈，用锤子敲了敲树干：“树心是空的，正好能藏下三个铸铁壳，还能掩人耳目。”
韩非点头：“就选这儿。萧何，你带人清理周围的杂草，做伪装；公输先生，你们调试引信，务必与蒸汽轮船的信号同步。”
“放心吧！”公输般拍着胸脯，“这次的引信用了双层保险，除非同时解开两道锁，否则就是用火烧也炸不了。”
岸边的搬运已经热火朝天。忽兰的破穹军最是勇猛，他们用撬棍撬开铁矿的露头，再用绳索捆住，十几个人合力往岸边拖，粗哑的号子声在海面上回荡。
“忽兰将军，这矿石太硬，撬不动啊！”一个士兵喊道。
忽兰走过去，拔出弯刀砍在矿石上，火星四溅：“用霹雳弹！小剂量的，崩开就行，别把整块矿炸碎了！”
项羽的水师在硫磺矿那边也有了进展。他们用竹筐装着硫磺块，通过临时搭起的木桥往船上运，楚地的士兵水性好，甚至直接背着筐子从浅水里淌过去。
“项将军，这边发现了更大的硫磺矿脉！”一个士兵兴奋地大喊。
项羽大步走过去，用枪尖挑开表层的泥土，只见下面的硫磺晶亮如金：“好！把这一片都圈起来，优先采！”
蒙恬的队伍在煤田遇到了点麻烦。煤层埋得深，需要挖掘。墨家的弟子立刻拿出新制的蒸汽凿岩机，“突突”的声响在山谷里回荡，很快就凿出了通道。
“还是墨家的家伙好用！”一个老兵感叹道，“换了以前，挖这么深的煤，得累死半队人。”
蒙恬盯着凿岩机的压力表：“让工匠盯着点压力，别过载了。咱们要的是煤，不是炸山。”
王翦的策应部队也没闲着。他们在山林里遇到了几个断发文身的部落成员，对方拿着石斧弓箭，嗷嗷叫着冲过来。
王翦下令，士兵们举起盾牌，用长戈将部落成员围住，没费多少力气就制服了他们。
“将军，怎么处置？”亲兵问道。
王翦看着被抓起来的部落成员，他本来想说先关起来吧，但是话到嘴边又变了，“都杀了吧。”因为他想起了赵姬的故事，想起了自己在梦中的场景，那场景犹豫亲身经历一样。
赵姬和嬴政在午时登上了岸。踩着温热的沙滩，看着岛上忙碌的身影，赵姬忽然笑道：“你看，这岛若是好好开发，本是块宝地。”
“可惜生错了地方。”嬴政望着火山口方向升起的炊烟，那是韩非他们在做伪装，“藏着豺狼的窝，再肥沃也得铲平。”
忽兰扛着一块巨大的铁矿石从身边经过，见了他们，乐呵呵地喊道：“陛下，太后！这铁矿纯度高得很，带回咸阳能造多少蒸汽轮船啊！”
“越多越好。”赵姬挥手，“注意安全，别贪多。”
项羽也骑着马跑过来，马鞍上挂着几块硫磺晶：“太后您看！这硫磺能制多少霹雳弹？下次再遇到匈奴，定让他们尝尝厉害！”
嬴政拍了拍他的肩：“有这份心就好，先把眼前的事做好。”
夕阳西下时，岸边已经堆起了小山似的矿石、木材和各种特产。萧何拿着账簿跑来，脸上沾着灰，却笑得合不拢嘴：“太后，陛下，光是铁矿就装了五船，硫磺三船，煤四船，还有不少能治病的草药，虞姬姑娘说都是好东西！”
“辛苦你了。”赵姬接过账簿翻看，“让大家今夜轮班守着，明天再搬一天，后天一早准备撤离。”
韩非也派人来报：“霹雳弹已安置妥当，引信与主舰信号同步，只等下令。”
嬴政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岛屿，忽然道：“阿母，这三天，倒像是把一座山搬空了。”
“不止是山。”赵姬的目光深邃，“是把隐患的根，一点点挖出来。”
夜风吹过，带着硫磺的气息。岛上的篝火星星点点，与船上的灯火遥相呼应。所有人都在忙碌，也在等待——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等待这座岛彻底从东海消失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