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无意中发现了可以完美复制裂死病毒的方法,同时,这些年来,他自己还研制出了解药。
如此一来,裂死病毒便可以成为一件可以收放自如的武器。
这名医师制造出这个武器的第一个想法便是,他要用来报复寒山。
但同时,雪境若能支付他万金作为报酬,他可以完全将所有的病毒和药方卖给他。因为他相信,雪境比他更加痛恨寒山,更加希望寒山书院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一开始,李元一觉得此事过于凶险,若裂死病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架不住太子再三劝说。
他们秘密进行了好几年的人体测试,果然那裂死病毒虽然凶狠无比,但若及时按照药方治疗,几乎全都能因此而治愈。
于是年复一年,年复一年,李元一终于抵抗不住征服寒山的诱惑,交给太子全权办理。
一开始,他听说寒山书院沦陷了,他还感到莫名的快意。
后来,幕岁城开始出现了裂死病,现在,隆冬城里也开始出现了。
报上来的病例数字开始慢慢地往上升,他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他大发雷霆,勒令太子去平息事件,却发现,他们之前实验的药方,那个实验里百发百中屡试不爽的药方,竟然对幕岁城里的裂死病毫无用处。
太子也慌了神,四处派人去寻找那医师的下落,最后听说他出现在桃浪,于是便秘密亲自去见他。
可是不知为何,太子竟然如今自己感染了裂死病,而那医师竟然完全不知下落。
他的直觉是,他们一定是被寒山骗了,寒山给了他们假的药方,又或者是,其实是寒山在给他们下套。
所以他下令抓捕所有在雪境的寒山医师给太子看病,如果看不好,便叫整个寒山书院都来给太子陪葬。谅他们不敢不使出浑身解数把药方拿出来。
可是也不对。
制毒的医师他们也查过,确实背景是干净的,当初雪境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这个事情实在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这几日接到桃浪来的密报,一个叫做苍雪,自称是仁心女儿的医师说她有裂死病的治疗方法。
所以,他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是不是寒山的一个陷阱?
李元一在自己的书房里走来走去。他身边的大臣对这件事情也莫衷一是。
最难解释的地方是,若此事从头到尾是寒山的一个局,若仁心的女儿存心报复,那直接将病毒投给霜华便行了。
又或者,直接让太子和老三一齐病发,为何又宣称自己有了裂死病的方子?
如今他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李元一揉着发胀发酸的太阳穴,这几日,他的头也疼得厉害。线索也越来越混乱。
就在这时,随着太监的一声通传,他看见皇太后带着皇后和郑贵妃哭哭啼啼地带着一群女眷往御书房这边走了过来。人还在门口,便听到皇太后在捶胸痛哭:“我那两个可怜的孙子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雪境岂不是后继无人?”
李元一皱起眉头,收敛心神,看着一群女人前呼后拥地挤进来,哭哭啼啼地给他请安。
皇太后哭得头上的头饰乱颤,皇后和郑贵妃在一旁扶着,太子妃和三皇妃站在后面,各自垂泪不语。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李元一心中本来已是十分烦乱,如今又要对付这一群女眷,很不耐烦。可来的是自己的母亲,怎么样他做为儿子也要宽慰宽慰以示孝道。
还没等他开口,皇太后首先哭道:“皇上,你可千万要救救老大和老三啊。当年后宫里出了五个皇子,养到最后只剩了三个,后来偏偏老二又意外走了,如今听说老大和老三都病了,那些寒山的医师懂什么,怎么样也要把人从桃浪带回宫里治治。”
李元一强忍心中的不快:“母后,太子和老三得的都是裂死病,这病传染性很强,若从桃浪带回来,恐怕一路上疫病都会传染开。当年先帝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说我们李家是造了什么孽啊!”皇太后闻言哭得更加厉害,“先帝当年便是得了这种病去的,好不容易这事情过去了,太平日子过了几年,怎么太子和老三也得了这种病呢?这可不是没救了吗?”说罢皇后和郑贵妃也跟着哭了起来。
太子妃和三皇妃更不用说,哭得黄黄脸儿,又不敢说话,只低着头用手帕擦泪。顿时御书房里女人的哭声一片。
皇后还好,太子和老三都不是自己亲生的。
但郑贵妃不一样,老二和老三都是她所出,老二那年围猎的时候意外身亡,而当她前些天得知老三竟然得了这绝症一般的裂死病,当真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打下来,她也哭得肝肠寸断:“还请皇上救救太子和沐光。”
“救救救!难道就只有你们想救,朕就不想了吗?”李元一被他们哭得头疼,不敢对皇太后如何,终于对着郑贵妃咆哮起来,“当年冷情这个老顽固不就是因为父皇的尸体可能会传染疫病,所以才在朱樱镇将尸体一把火烧了吗?当时亲卫队几千人,疫病被传染了七八成,你们也不想想,若强行将太子和老三运回宫,一路上要传染多少人?还有将病气带到宫里怎么办?你们想过吗?”
他吼的声音极大,郑贵妃吓了一跳,顿时不敢说话。
李元一的情绪很激动,终于将当年抹掉的实情冲口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意识到这个自己要求的官方说法对不上,顿时又住了口。只有胸膛还因为情绪激动而在不停起伏。
太子妃和三皇妃年纪轻,桃浪大火的时候她们年纪还小,却不知竟然是这样的情形。心下骇异,却又不敢说出来。
皇太后收起哭声,拿帕子擦了擦脸,柔声道:“皇上,母亲知道你想到这些心中烦闷。”她顿了顿,又回到皇家那种不紧不慢的语调上来,“可是那寒山书院与我们素来不合,他们那些医师说的我们便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