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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缚剑狂雪 > 第238章 月老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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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修炼无情道。心法晦涩难懂,每一次运转,都仿佛在剜去心中残存的情感。

思念家人的痛苦,渴望关怀的脆弱,甚至是对杀戮的恐惧,都被一一剥离。

他回到寒绝峰,继续修炼。这一次,风雪似乎也不再那么寒冷,因为他的心,比风雪更冷。

他不再觉得苦,不再觉得疼,眼中的情绪越来越少,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淡漠。

公孙流玉对他的变化很满意。他开始带着凌言出席各种场合,让他处理宗门事务,甚至让他去执行一些血腥的任务。

凌言做得很好。他杀人时,眼神平静无波。

面对求助时,冷漠以对。

处理事务时,铁面无私。

他成了凌霄阁最年轻的长老,人人敬畏的“执法长老”。

他的剑,快如闪电,冷如冰霜,所到之处,无人敢逆其锋芒。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眼神总是淡淡的,仿佛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陪伴他的,只有那冰凉的银丝缚面。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做一把没有感情的剑,直到陨落。

直到那天……苏烬向他告白,少年红着眼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师父,我知道我不该……但我控制不住……我喜欢你,不是弟子对师父的敬,是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那时的他,心中是巨大的恐慌和挣扎。

师徒伦常,年龄差距,还有他那颗早已习惯了冰冷的心,都在告诉他,这是不可以的。

可他用他的小心翼翼,他的温柔体贴,一点点叩击着自己紧闭的心门。

他会在自己修炼晚归时,默默留下温热的宵夜。

会在自己心情不好时,笨拙地讲些凡间的笑话。

会在自己偶尔流露出一丝脆弱时,紧紧地抱住他,说:“师父,有我在。”

那双盛满了爱意的茶色眸子,像一束光,强行照进了凌言黑暗冰冷的世界。

他躲不开,也……不想躲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打断了凌言的回忆。

苏烬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腰间系着同色的玉带,头发用一根简单的墨玉簪束起,少了几分甲胄在身的英武,多了几分温润的少年气。

他手中拿着一个锦盒,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快步走到凌言身边。

“师父,你看我这身如何?”他转了个圈,锦袍的衣摆扬起,“去月老祠,这样总不像山匪了吧?”

凌言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欢喜和温柔,看着他茶色眼眸里映出的自己的模样——

那个戴着星辉耳坠、眼神不再冰冷的自己。

方才回忆中席卷而来的刺骨寒意,仿佛在这一刻,被苏烬身上的暖意一点点驱散了。

“很好。”凌言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别开脸,不让苏烬看到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湿意,“比那身甲胄好看多了。”

苏烬走到他身后,从铜镜里看着他,目光落在他右耳垂的那枚璃珠坠上,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师父……戴了这个耳坠?”

凌言的耳尖又是一红,轻轻“嗯”了一声。

苏烬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流动的星辉,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真好看。就像……师父眼中的星光。”

凌言缓缓抬起头,便从镜中撞进了苏烬盛满爱意的眼眸里。

那里没有冷漠,没有残酷,只有满满的、要溢出来的温柔和珍视。

“师父,”苏烬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冷了。”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在火海中失去一切的孤魂,不再是寒绝峰上独自承受风雪的少年,也不再是那个在炼狱考核中麻木杀人的“剑”。

他是凌言,是苏烬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唇角终于舒展开一个极浅、却无比真实的笑意。

“走吧,”苏烬牵起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温暖而有力,“月老祠的灯,该等熄了。”

凌言任由他牵着,听雪崖的门再次打开,晚风卷着秋意吹入,却不再带着刺骨的寒意,反而携来了远处月老祠传来的、温暖的灯火气息。

过往如刀,刻下深深浅浅的伤痕,但此刻,有一人执手,便胜却人间无数。

他们的路,才刚刚开始。而前方,是月老祠的灯火,是生生世世的誓言,是终于不再冰冷的、充满了暖意的未来。

月老祠坐落在镇虚门后山的枫树林深处,像是被时光特意封存的一隅秘境。

夜色如墨,两人相携走过镇虚门后山的青石小径。

秋风吹过,道旁的枫树沙沙作响,艳红的叶片如蝶般飘落,在脚边积了薄薄一层。

远处的月老祠飞檐上挂着的灯笼明明灭灭,暖黄的光晕裹着缭绕的檀香,在微凉的夜气里洇开温柔的涟漪。

朱红的宫墙历经岁月冲刷,泛着温润的哑光,墙头爬满了攀援的薜荔,秋风吹过,叶片边缘染上薄金,与檐角悬挂的琉璃风铃一同轻颤。

飞檐翘角如展翅的蝶,顶端蹲坐着镇宅的瑞兽,鎏金的兽眼在暮色里折射出细碎的光。

月老祠门前的石阶被岁月磨得光滑,苏烬特意放慢了脚步,指尖轻轻摩挲着凌言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相握的手传来,带着不容错辨的珍视。

祠门是两扇对开的雕花木门,门板上用朱漆绘着月老牵线的典故,色彩虽已有些剥落,却更添古朴意趣。

门楣悬着一块匾额,上书“姻缘殿”三字,笔迹苍劲中透着柔和,据说是建祠时一位得道真人所题。

门前三级青石台阶被往来香客踏得光滑,缝隙里生着几株墨绿的苔藓,阶沿散落着几片新落的枫叶,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踏入祠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缭绕的檀香雾气。

正中央供奉着一尊三尺高的月老塑像,老者慈眉善目,长髯及胸,身着绯红长袍。

腰间系着嵌玉的鸾带,左手执一本泛黄的鸳鸯谱,右手捏着一束莹白的红线,线尾系着一对栩栩如生的木雕鸳鸯。

塑像前的供桌上摆着龙凤烛台,烛火跳跃,将月老含笑的眼尾照得明明灭灭,案几上还放着盛满清水的铜盆与签筒,竹制的签子在微风中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