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弟子,”凌言的声音转向另一拨人,他们大多二十上下,修为在筑基期,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坚定,“随池临长老加固听雪崖外层结界。”
池临正蹲在结界边缘,指尖抚过泛着微光的阵纹,闻言抬头扬声道:“都机灵点!把腰间的传讯符捏紧了,阵眼若有异动,立刻报信!”
他指了指崖边的巨石,“看见那些刻着符文的石头了?按五行方位排开,注入灵力就能引动地气,给结界加层护盾。”
外门弟子们轰然应诺,三三两两扛起阵盘,脚步轻快地往崖边跑去。月光落在他们年轻的脸上,映出几分初生牛犊的勇。
最后剩下的,是内门弟子。他们大多在金丹期以上,站得笔直,腰间佩剑泛着冷光,眉宇间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内门弟子,随明澈长老布防。”凌言的声音沉了些,“落星坡的断层已填好锁魔石,你们分三队:一队守北麓石阶,用‘天罗阵’阻敌;二队守后山暗渠,玄铁网后埋‘爆炎符’,来一个炸一个;三队随我守飞虹桥,引雷阵的阵眼就在桥心,需有人时时注入灵力。”
明澈长老取出三张布防图,分给三个领队的弟子:“北麓那队记住,天罗阵的枢纽在第三块石阶下,千万别让敌人毁了;暗渠那队,爆炎符的引信要缠在箭上,见黑影就射;至于飞虹桥……”他看向凌言,“有青鸾长老在,错不了。”
内门弟子们领了图,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转身便往各自的防区去。佩剑碰撞的轻响,靴底碾过碎石的脆响,混着山风里的海棠香,在崖间织出一片紧绷的宁静。
霍衍站在凌言身侧,看着弟子们各就各位,忽然低声道:“都安排妥当了。”
凌言望着飞虹桥下的深渊,那里的雾气翻涌,像藏着无数窥伺的眼。他指尖在缚魄剑的剑柄上轻轻一叩,剑穗银链簌簌作响:“等韩林他们从落星坡回来,就……”
话音未落,崖下忽然传来传讯符的轻响。池临捏碎符纸,脸色微变:“北麓哨卡报,凌霄阁的人动了。”
风陡然紧了,吹得飞虹桥的锁链叮当作响。凌言抬头望向夜空,乌云正一点点压下来,将最后一点月光也吞没了。
凌言猛地攥紧缚魄剑,剑柄的凉意顺着掌心窜上来,却压不住心头的急火。他侧头看向霍衍:“伯父,您把伯母和霍念看紧,千万别让他们踏出结界半步。”
霍衍眉头锁得死紧,青布长衫被风灌得鼓鼓的:“你要去哪?”
“去找韩林他们。”凌言抬眼望向落星坡的方向,那里的夜空已泛起点点诡异的红光,像被血浸过的绸。
“凌霄阁的人大军压境,动作不会太快,可凌羲手里那东西——从万妖窟放出来的戾兽,一旦冲进镇虚门,结界里的弟子根本挡不住。”
他指尖在剑鞘上重重一磕,银链震得轻响:“我和韩林去拦截,不能让那东西靠近听雪崖。”
“阿言,不行!”霍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元婴震荡未愈,此刻出去直面戾兽,不就是自投罗网?那戾兽以灵力为食,你这状态……”
“我不离开镇虚门范围。”凌言打断他,声音稳得像崖间的磐石,“飞虹桥到落星坡的结界还在,我在界内动手,戾兽闯不进来。”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底气,“韩林手里有修罗卫,那些跟着他从修罗界来的老部下,不会有事的。”
风卷着海棠花瓣打在两人身上,听雪崖的结界泛起淡淡的青光,像层脆弱的蛋壳。池临在不远处喊:“青鸾,外层结界灵力不稳,需再注入些!”
凌言回头看了眼结界核心的方向,那里的光晕安稳,想来霍念和苏若雨该已入内。他挣开霍衍的手,指尖在对方手背上轻轻一按,像在安抚,又像在告别:“我去去就回。”
霍衍望着他转身的背影,月白长衫被风扯得猎猎作响,缚魄剑的银链在身后划出细碎的光。他张了张嘴,想喊“小心”,却被风堵在喉咙里,只剩一声沉重的叹息。
“守住结界!”霍衍扬声对池临喊道,转身往结界核心走去。他得去看看那对母子,也得攥紧手里的传讯符——那是凌言留给他的,说“若有异动,即刻传讯”。
凌言踏剑掠过飞虹桥,锁链的叮当声被抛在身后。落星坡的红光越来越近,隐约能听见戾兽的嘶吼,像无数骨爪在刮擦心尖。他握紧缚魄剑,剑穗银链忽然轻颤,是韩林的灵力在呼应。
“韩林!”
凌言踏剑落地,靴底碾过落星坡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响。红光在他身后翻涌,将月白长衫染得泛着诡异的绯色,缚魄剑的银链因灵力激荡,簌簌抖得厉害。
韩林正站在一块断裂的石碑后,玄色衣袍被风扯得紧贴脊背,锁魂剑斜插在石缝里,剑穗上的修罗纹章在红光里忽明忽暗。
听见声音,他猛地回头:“你怎么来了?”
“渊呢?”凌言没答,先扫过四周,不见渊的身影,心不由得提了提。
“他去前哨探路了。别管他,那厮精得很,心里有数。你回结界去。”
“我陪你。”凌言上前一步,缚魄剑与锁魂剑的剑穗轻轻相碰,发出清越的响,“凌霄阁的人大军未到,可万妖窟的东西提前来了。方才那嘶吼,是戾兽的动静,我陪你去解决它们。”
“阿言,听话,回去。”韩林上前攥住他的手腕,“你元婴震荡还没好,戾兽的煞气最伤灵力,你受不住。”
“好多了。”凌言反手回握,“缚魄剑日夜温养,元婴凝实了不少,不会轻易碎的。”
韩林蹙眉,忽然抬手,掌心覆在凌言胸口。温热的灵力探入,顺着经脉往元婴处游走——
果然,比起前几日的虚浮,此刻的元婴被一层淡淡的银辉裹着,虽仍有不稳,却已能稳稳托住灵力流转。那银辉,正是缚魄剑的灵气。
“确实……”他低声道,语气里松了半分,却仍绷着眉,“那也不行。回去。”
“我不走!”凌言猛地挣开他的手,缚魄剑“噌”地出鞘,银辉在红光里炸开,映得他眼底满是执拗。
“你以为我是来添乱的?万妖窟的戾兽,我守了八年,它们的习性我比谁都清楚。你对付正面,我绕后封它们的退路,正好。”
红光更盛了,远处传来戾兽的咆哮,像有无数利爪在撕扯空气,腥气顺着风飘过来,呛得人喉间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