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妄讲话之时扑面而来的酒气,令沈镜白不适的蹙了下眉。
今天的沈镜白也还是穿着一身昂贵的高定西装,头发往后梳得干净利落,整个人之间的气势不怒自威。
同时他对上时妄明显还没从醉酒状态清醒过来的表情,眼神不经意往后扫去,果然见到成堆摞放的空酒瓶后,有些惊讶地挑眉:“这么多酒?”
“时律。”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怎么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也不由分说,越过时妄走进了后者的公寓之中。
这不看还好,一看屋内更加狼藉的场景,更是令他震惊:“所以说,你这段时间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就是在家里这样消磨自己?”
“时律,这可不像是你一贯的行事风格啊。”
毕竟两人此前接触,时妄给人的感觉,都是那种冷冰冰的业内精英,让人下意识便觉得,对方的私生活肯定亦是如此有条不紊。
但眼前室内明显杂乱又毫无章序的场景,显然是打破了沈镜白先入为主对时妄的主观印象。
而另一边的时妄,自然也是没料到,自己在家中消沉这么多天,最后第一个找上门来的人,居然会是沈镜白。
这个跟他,顶了天了只能算是合作伙伴关系的人。
恰好这时,时妄又感觉自己胃里有一阵翻涌的痛意袭来。
使他迫不得已倚在门框上,垂眸缓了好一会,才压下情绪,面上不显任何异常淡漠的开口:“出去。”
“我想我和沈少,应该还没熟到可以彼此互换登门拜访的程度吧。”
有冷汗再次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在他此时惨白到近乎毫无血色的脸上,又合着身后狂风袭来的场景,倒是有种让人恍惚破碎又妖冶的美感。
偏偏他这番话,又说得毫不近人情。
也令原本还有些“同情”他这幅样子的沈镜白,忍不住咂舌两下。
寻思着就时妄这张嘴,也不知道该得罪多少人后,沈镜白抿唇重新开口。
“当然了时律,我既然找到你,肯定是有正经事的。”
“……”
回应他的,还是时妄不置可否逐客的态度。
沈镜白忍了忍。
算了,他不跟醉鬼一般见识。
也是见时妄软硬不吃,沈镜白沉寂半晌后,干脆开门见山跟人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时律你答应过我,说要继续深入调查关于我大伯一事,至今还没个结果呢。”
“时律,难道你准备半途而废吗?到时这时传出去,对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起的名声……”
沈镜白循循善诱,准备拿工作和名声,激的时妄重新振作起来。
却不想他这边话音还未落下,那边的时妄就已经先一步将他打断。
“我不干了。”
“你……”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沈镜白眉眼间再次浮现出一抹诧异。
当然这次他是真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虽说沈镜白和时妄两人之间的接触实在算不上多,但就时妄是个工作狂魔这件事,也算是他们业内人尽皆知的事实。
且不论他对感情上的态度如何,单拎出工作上的,认真、负责、死磕到底,都是律界业内人士对他十分中肯又赞赏的评价。
但眼下,要听这样一个工作狂嘴里说出自己准备“撂挑子不干了”之类的话,于沈镜白来说,简直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这样的概率,大概是要比“他走在马路上被小孩骑自行车不小心给撞骨折了”都要小上许多。
可是眼下,它却是实实在在发生了。
还发生的如此突然,如此的,让人猝不及防……
“那新律所……”
但显然,沈镜白还是想要再挽救一下的。
为此他不惜再次提及当初和时妄沟通时约定下的“报酬”。
却没想到,还是他这边刚刚开口,话音都未落下的间隙,便已经被时妄再度抢先一步开口回绝。
“我也不准备开了。”
“如果需要赔付违约费,你随后发我微信一份账单就行。”
恰巧这时,时妄刚才点过的啤酒,正被外卖小哥提着送来。
“叮——”的一声响,两人正对面的电梯门打开。
穿着亮黄色衣服的年轻小哥,也被两人之间明显剑拔弩张的气氛骇住,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他左右看了看,第一时间把订单的啤酒交到时妄的手中后,这才忙不迭离开。
而时妄这是,也是今天第三次对沈镜白下达了逐客令。
“除却这些,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了。”
“所以沈少还是请回吧。”
沈镜白盯着时妄苍白的脸色,眸中情绪一时闪烁,实在惊讶后者这才不足半个月的时间内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很显然,时妄并没有这个,跟旁人诉说自己感情经历的习惯。
恰巧这时,他胃里刚才一阵翻涌的痛意退散。
时妄丢下这句话后,便拿过那一堆重新送来的啤酒,越过沈镜白准备重新回到屋内。
“等等。”
却不想在这时,沈镜白再一次从身后叫住他。
“时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搞成今天这幅样子,应该是跟姜晚柠有关吧?”
见时妄原本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背影,果然因为这三个字而僵住瞬间之后,沈镜白的眸中,也在这时泛起了一抹危险的神色。
“那你就不想知道,把你们有情人坑害至如今这样的另外一个人……”
“也就是许茉莉如今的下落吗?”
时妄刚放下一扎啤酒到客厅的茶几上,正要拿过其中一瓶打开后继续往嘴里倒的动作,在听见沈镜白这番话后,蓦地顿住。
他浑浊不慎清醒的眸子在这时重新抬起,盯着沈镜白的瞬间,再次恢复清冷,同时语气也带了些让人不易察觉的危险:“你知道她在哪?”
“当然了。”沈镜白耸了耸肩:“时律莫不是忘记了,我们家是做什么的?”
高频卫星定位,想要找到一个人,还不是轻轻松松。
当然几番试探,终于如愿以偿重新勾起时妄兴趣的他,唇边也在这时泛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所以怎么说呢?时律,现在我们的合作,是否能够继续下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