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
整个谢家别墅的大厅之内，皆因刚才谢楷文的这个举措，陷入了死一般的肃静。
就在刚才，姜晚柠和谢言川两人，差不多是同一时间注意到谢楷文捡起利器的举动。
两人同时惊诧，反应过来想去阻拦之时，已经是来不及。
谢楷文距离刘栀意实在是太近了。
而后者大抵也是被怒意彻底击昏了头，出手实在狠绝，根本没给旁人反应的机会。
等姜晚柠他们两人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便见刘栀意已经彻底倒在了血泊之中。
……
刘栀意在昏迷前夕，眼中倒影，是眼前极尽奢侈的现代风格别墅装潢。
在她头顶上方，是水晶吊灯斑驳的光影。
一时间，她脑中好像走马观灯，快速闪过自己生平的种种遭遇。
到最后却定格在自己最小的时候，跟着朋友们去自家房屋后的小溪中嬉闹玩耍，却不慎掉进水中的画面。
当时那些和她一起玩耍朋友们都被吓到作鸟兽散，最后只有她的姐姐，明明那么怕水，却还是义无反顾将她从水中拖拽了出来。
之后更是用自己那娇弱的身躯，背着已经被吓惨的她，一步一个脚印重新回到了家中。
如果没有姐姐救她，当时的她，早就该溺死在那条小河之中了。
她靠着姐姐侥幸捡回一条小命，分明当时，是做出决定，今后要一辈子追随姐姐，为她马首是瞻的，怎么到后来，却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她的罪过太重，不仅没有善待姐姐，到最后，也没有善待她最后留在这世间的孩子……
刘栀意彻底闭上眼，眼角好像有一滴泪水滚落，埋进她的发梢之中，再没了踪迹。
而那边谢楷文也显然是被这一幕吓到。
“庞当”一声丢下了手中的利器。
居然是一根不知何时从墙边滚落的金属棍条。
总算从极度愤怒中回过神来的男人，脸色一时煞白：“我没想这么做的，我真没想这么做的……”
“是她，都怪她……怪她非要激怒我，胡说八道，曲言诽谤一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事实！”
谢楷文根本不敢承认，自己刚才并不是被刘栀意激怒。
他其实是被刘栀意将要说出口的真相吓到。
毕竟当年的事，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谢言川知道。
若是那样的话，依照谢言川如今到手段，恐怕到时，自己就再没了活路。
所以情急之下，他才做出了刚才那样的举动。
但天地良心，自己刚才只是想要教训一下刘栀意，让她为自己那些话付出些代价，好闭嘴不要再说了。
却是完全没想过，事情居然会发展走到这一步。
“我只是想教训她一下的，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谢楷文身形一时有些摇晃，苍白地解释着，却对上了谢言川一时冷然又深不见底的眸光。
对方好像根本没听他说过什么，只径直走到刘栀意的身前。
拿手指贴上了对方的脉搏。
迅速流逝的体温，和逐渐变弱的脉搏，足矣彰显对方此时可怖的生命体征。
“失血过多，但还有一点呼吸。”
姜晚柠也在这时判断道：“必须马上送去医院，兴许还有救！”
也是姜晚柠这边话音落下的当时，外面由她一早叫过来的救护车，也终在这时抵达别墅的大门之外。
有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涌进这场闹剧之中，匆匆将这母子二人带走。
谢言川从始至终，依旧保持沉默。
偏偏谢楷文还在这时开口，颓败的眼神，在看向谢言川时，流露出片刻的期翼。
“言川，儿子啊……”
中年男人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瓣：“你看，眼下这样，他们母子二人，也算是按照我们一开始的约定，被赶出来谢家吧？”
谢楷文顿了顿：“那我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听着他的这番话，谢言川还没什么反应，姜晚柠倒是率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完全没想过，刘栀意和谢锦恒都成那样了，这人最先关注的，居然不是自己妻儿的生死，反倒是说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一番话？
而那边，谢楷文眼见谢言川不答，反倒还想出手将人拉住，不想最后却被一双纤细的手，先一步拍开来。
两人皮肤相触，清脆又刺耳的声音，几乎令在场的所有人，心头都猛地颤了一下。
谢楷文诧异抬头，在这时对上姜晚柠满是怒意的一双眼睛。
“谢楷文，你还算是人吗？”
又或者说，在他眼里，除了自己，到底还有其他值得在意的人存在吗？
姜晚柠以前以为，谢楷文这人只是对谢言川他们冷漠又残忍，对刘栀意母子，这个由他亲自选定的“家人”，肯定还是要多一些感情在的。
但如今她见这一幕看来，才发现自己竟错得离谱，谢楷文之所以会选择刘栀意，兴许只是因为后者相对谢言川的母亲，实在是太好拿捏了一些。
仅此而已，他本质上，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到了极致的人。
不过未等姜晚柠再说些什么，旁边的谢言川就已经伸出手制止了她。
男人在暗处朝她轻轻摇了下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毕竟他这么多年，早就看穿谢楷文的真面目，对于这人会说出怎样的话，做出如何举动来，早就见怪不怪。
倒是姜晚柠为这样的人大动干戈，便实在划不来了。
谢言川终在这时对上谢楷文期许的目光，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没什么情绪的弧度：“当然。”
“我说话从来算数。”
“那太好了……！”闻言，谢楷文脸上表情一时难掩欣喜，但他却在听到谢言川出口下一句话时，整个人猛地僵在了原地。
谢言川：“我不会将你从谢家赶走，恭喜你，保住了自己谢家大少爷的身份。”
“但是。”
他语气略有停顿，再望向谢楷文的眼神，便犹如毒蛇般阴冷，让人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的寒意。
“我可没跟你保证过，之后的你还能留在这处……由我母亲生前所留下的房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