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川的话,无疑当头一棒,令谢楷文刚燃起希翼的心瞬间冷却下来。
他脸上的笑意,甚至都没来得及泛起,便已经僵在了脸上。
“言川,你这是什么话?”
“你把我从这里赶走了,我还能去哪?我可是你父亲,你对我就这么狠心?”
谢楷文不可置信看向谢言川,脸上表情好像又恢复至此前那般懦弱伪善的样子。
哪还有半分他方才满眼狠厉,拿东西砸过刘栀意母子两人的样子。
“这外人都知道,你母亲去世这么多年,我可是从未再娶过,那刘栀意……刘栀意可是她自己非要留下的……”
“我也是看在她是你母亲表妹的份上,可怜她才勉强把她留下来的!我无愧于心,你凭什么赶我离开?就因为你现在做了谢家的家主,就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谢楷文一番声嘶力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却是听得姜晚柠目瞪口呆。
大概她从未见过能像前者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且不说刚才刘栀意准备言说的关于谢言川母亲死亡的真相,到底为何。
单听对方居然能把自己当了这么多年渣男的行为,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其不要脸的程度,也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姜晚柠看着甚至有些咂舌,忽然觉得,像时妄那样段位的人,跟他比起来,都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也实在不知道,当年谢言川的母亲,又是如何看中他的。
还真是“歹竹出好笋”,姜晚柠无意瞥见谢言川,见后者神色依旧平静,俨然早就窥探他的本性,对这些见怪不怪的姿态。
甚至仔细看过去,隐隐还能瞧得见,男人波澜不惊的一双眸底,偶尔泛过些许看戏似的讥讽。
“……”
也是这又一阵的沉默过后。
谢楷文发觉自己方才“演绎”的一番成果,并未能真的触动谢言川哪怕一点后,也是真开始着急起来。
至此,他也上前几步,想要抓着后者的手腕。
“就算之前我确实做错,你又因为前些天家主之争的事,不打算再认我,但你也不想想,今天自己要真把我赶出去,日后又会被多少人戳破脊梁骨?”
谢楷文的这番话,说得看似真切,好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却也让人不难注意其背后的威胁之意。
毕竟谢言川如今才刚接手家主之位,正是需要威望声誉的时候,若是在这关头传出他苛责父亲的“丑闻”,将来对他管理家族中的诸事,也难免会有不可抗拒的阻力。
要知道,他谢楷文私底下就算再如何坏到极致,可在面上这些年,他在人前却是装的一副和蔼可亲老好人的样子。
且当时在谢家老宅参加会议的人数也到底有限,知道真相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如此要是真的被传播出去,之后对谢言川管理谢家的威严,肯定是会有一定的影响。
毕竟管家治事,也不是仅靠些骇人听闻的手段就能万事大吉,有时也需要“软硬兼施”才行。
意识到这些,姜晚柠简直想骂人的心都有了。
她实在太想指着谢楷文的鼻子,问一问这人到底还有没有心,只是话还未出口,倒是被谢言川抢先了一步。
男人就在姜晚柠前面,见此直接垂眸避开了谢楷文伸过来,想要抓住他的手。
同时两人的距离也在这一刻拉近,他冷然的声音,便如黑夜中恶魔的低语般,在谢楷文的头顶上方响起。
“是吗,谢楷文,我怎么不知道,你何时还会这样为别人着想了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
谢言川冷笑着开口,语气中不含任何情绪,说出的话,却是让人毛骨悚然:“你刚才对刘栀意做出那样一番举动,是想阻止什么。”
“你想让她彻底闭嘴,让当年的事,永远埋进历史的尘埃之中?”
“谢楷文。”
谢言川顿了顿。
此刻他更是借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审视着自己跟前的中年男人。
过分强大的气场,也在这一刻,压制的后者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有这样的本事做到吗?”
即便谢楷文已经竭力掩饰,但自他眼底稍纵即逝的一抹恐慌,还是没能逃得过对方两人的视线。
正如谢言川刚才所说的那般,谢楷文确实是如他所猜测的这样想的。
从前他虽也知道,谢言川明里暗里在调查关于当年自己母亲死亡的真相。
但当时的谢楷文,可从未把自己这个儿子放在眼里过,他自认对方,对他完全构不成威胁。
直到不久之前他才知晓,这可恶的逆子,竟不知何时勾搭上了老爷子,这些年的不得宠,都是两人联系起来专门演给他和大姐他们看的!
也是等谢楷文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如今的谢言川,亦完全不是他所能够得罪起的。
所以谢楷文才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谢言川知道关于当初的真相。
却没想到,自己刚才的一番操作,还是被谢言川察觉到了些端倪。
谢楷文一时汗如雨下,正谨慎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动作,才能够在谢言川的眼皮底下把这事给搪塞过去。
结果就在这时,别墅外面的院落中,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
屋内几人被吸引注意力同时朝外面看去,那边正是之前刘栀意跟谢锦恒被带走紧急抢救的救护车所在的位置。
“家主,老爷,不好了!”
有别墅中的佣人这时匆匆自外面跑进来,脸上惨白毫无血色。
刚才因为谢言川和谢楷文两人对峙,再加上之前别墅上下剑拔弩张的氛围,他们这些做佣人的,实在不敢上前引火上身,便都藏在了外面的庭园之中。
直到刚才姜晚柠叫的救护车过来,他们这才敢谨慎上前,帮着救护车上下来的医护人员那边把刘栀意和谢锦恒两人抬上车去。
因为刘栀意实在伤得太重,失血过多的情况,可能赶不及回到医院急救,在场的医护们便先紧急给她做了补救措施。
但是很可惜,即便如此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刘女士她、她!”佣人一时磕巴,慌乱紧张到几乎要说不出话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