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晶语:沙原的绿洲约定
“探索号”驶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地中海海域时,甲板上的热浪已带着灼人的温度。萧凡站在船舷边,展开穆罕默德发来的最新照片——萨赫勒地区的边境小镇街上,黄沙被风卷着贴在土黄色的房屋墙上,几个牧民牵着瘦得露骨的山羊,正低头在龟裂的土地上寻找零星的草根,街角的水井旁排着长队,桶里接的水泛着浑浊的沙粒。
“穆罕默德说在镇口的老枣树下等我们。”林夏擦了擦额角的汗,把冰镇过的毛巾递给萧凡,“他昨天拍了段视频,镇上唯一的蓄水池快见底了,居民们现在每天只能领两升水,连给牛羊饮水都要省着用。”
当“探索号”在临时码头停泊,萧凡踩着滚烫的跳板上岸时,鞋底几乎要被地面的温度烫软。远处的土路上,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戴着头巾的身影正朝这边快步走来,正是萨赫勒科考站的穆罕默德,他的脸颊被晒得通红,手里还提着两个装满椰枣的布袋子:“可算把你们盼来了!上周刮了场强沙尘暴,把镇东的防沙林全淹了,现在风沙一刮,街上的土能没过脚踝,好多居民的门窗都被沙子堵了一半。”
跟着穆罕默德往镇上走,脚下的土路松软得像海绵,每走一步都要陷进半指深的沙子里。路过一家紧闭门扉的杂货店时,穆罕默德指着门板上的裂缝叹气:“这家店上个月还开着,沙尘暴过后,店主觉得这里没法住,带着家人去南边的城市了。现在镇上只剩不到两百人,大多是走不动的老人和孩子。”
走到镇口的老枣树下,萧凡终于看到了穆罕默德说的蓄水池——池底的淤泥已经干裂成网状,只有角落还剩一小滩浑浊的水,几只麻雀落在池边,伸长脖子却不敢喝。“以前这池水能供全镇人用半年,”穆罕默德蹲下身,用手指刮了刮池底的硬泥,“去年开始降水少了一半,加上沙漠化推进,地下水也越来越深,现在打井要挖到五十米以下才能见着水。”
在穆罕默德的带领下,萧凡来到镇中心的空地上,这里曾是居民们聚集的广场,如今却堆满了被风沙吹倒的木架和断墙。穆罕默德指着空地中央的木桩说:“我们本来想在这建个小型储水站,材料刚运到就遇上沙尘暴,现在木桩都被沙子埋了半截。你们带来的固土技术,能不能先把这里的沙子固定住?不然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萧凡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远处起伏的沙丘上:“我们先在沙丘边缘种沙棘和骆驼刺,这两种植物的根系能扎进地下三米深,既能固定沙丘,又能减少风沙。同时在镇上挖两个渗水坑,收集雨水补充蓄水池,再给居民的屋顶装简易集水装置,缓解饮水压力。”
第二天一早,萧凡和队员们就带着工具上了街。他们分成三组,一组去沙丘边缘清理积沙,准备种植沙棘;一组在广场上挖渗水坑;一组挨家挨户给居民装集水装置。镇上的土屋大多是土坯墙,屋顶铺着干枯的茅草,林夏在给一户老人装集水管道时,手指被茅草划破,她随便用布条缠了缠,继续往屋顶爬:“老人家说家里的水只够喝三天了,得快点装好,让他们能多接些雨水。”
萧凡在沙丘边缘种沙棘时,发现沙子下面全是松散的浮土,刚种下的树苗没一会儿就被风吹得歪倒。他赶紧让队员们拿来麦草帘,铺在树苗周围:“用麦草帘把沙子压住,既能减少蒸发,又能固定树苗根部。另外,每棵树苗旁边插根木棍,把树苗绑在上面,防止被风沙吹倒。”
正午的太阳像火球一样悬在头顶,街上的温度突破了四十摄氏度。队员们的衣服被汗水浸透,又被太阳晒干,反复几次后,衣摆上结满了白色的盐渍。镇上的老人阿卜杜勒提着一个陶罐走过来,给每个人倒了碗清凉的酸角汁:“你们这么帮我们,我们也不能看着。我让镇上的妇女们煮了酸角汁,解解暑气。”萧凡接过陶碗,酸中带甜的汁水滑进喉咙,瞬间驱散了不少燥热,他看着阿卜杜勒布满皱纹的脸,轻声说:“谢谢您,有大家帮忙,我们一定能把风沙挡住。”
下午,镇上的居民们陆续赶来帮忙。妇女们带着剪刀和针线,帮队员们修补破损的麦草帘;孩子们拿着小铲子,在树苗周围培土;几个年轻的牧民则骑着骆驼,去远处的绿洲搬运沙棘幼苗。阿卜杜勒的孙子小穆萨,手里攥着一把刚从自家院子里摘的薄荷,跑过来塞给萧凡:“爷爷说薄荷能降温,你放在衣服口袋里,就不那么热了。”
第三天下午,第一个渗水坑终于挖好了。萧凡和队员们在坑底铺了一层防渗膜,又在上面铺了碎石和细沙:“这样雨水落下来,能通过碎石和细沙过滤,渗进坑底储存起来,既干净又不会浪费。”当穆罕默德把一桶水倒进渗水坑,看着水慢慢渗进沙层,没有一点渗漏时,他兴奋地拍了拍手:“太好了!等下一场雨,我们就能收集到干净的水了!”
傍晚时分,沙丘边缘的第一批沙棘苗也种好了。夕阳把沙丘染成了金红色,刚种下的沙棘苗在风中轻轻摇晃,像一排绿色的小卫士。萧凡蹲下身,给一棵歪倒的沙棘苗培土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欢呼声——几个牧民牵着牛羊,正朝着这边走来,牛羊的嘴里还叼着新鲜的草根。“这是镇上最后几头牛羊,”穆罕默德笑着说,“以前它们只能啃干草,现在看到沙棘苗,知道这里要变绿了,都跟着过来了。”
接下来的五天,队员们和居民们一起,挖好了两个渗水坑,给镇上所有居民的屋顶装好了集水装置,还在沙丘边缘种上了两千多株沙棘和骆驼刺。每天清晨,萧凡都会去查看沙棘苗的生长情况,看着幼苗的叶片从嫩黄变成深绿,他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穆罕默德则忙着给居民们培训,教他们如何给沙棘苗浇水,如何清理渗水坑的杂物,还组织了“护林队”,让居民们轮流在沙丘边缘巡逻,防止沙棘苗被牛羊啃食。
第七天清晨,天空终于飘起了细雨。萧凡赶紧跑到渗水坑边,看着雨水顺着坑沿流进去,在坑底积起浅浅的一层,他激动地朝居民们喊道:“下雨了!渗水坑能存水了!”居民们纷纷跑出家门,有的拿着水桶接雨水,有的跑到沙棘苗旁,看着雨水滋润幼苗,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阿卜杜勒摸着一棵沙棘苗的叶片,眼里含着泪水:“好久没看到这么多绿色了,谢谢你们,让我们又看到了希望。”
离开萨赫勒小镇的前一天,萧凡在镇口的老枣树上,挂上了第二十七块“共生晶碑”。碑体正面刻着沙棘和骆驼的图案,背面的文字是他和穆罕默德、阿卜杜勒一起写的:“植棘固沙,集雨润土,幼苗的新绿里,藏着沙原的生机。”阿卜杜勒送给萧凡一个用椰枣核雕刻的小摆件,上面刻着水井、沙棘和牛羊的图案:“这个摆件能提醒你,萨赫勒永远有一片土地在等你回来,看看这里的沙棘长得有多高。”
“探索号”驶离临时码头时,萧凡站在甲板上,望着那片逐渐远去的小镇。阳光下,沙丘边缘的沙棘苗在雨中舒展叶片,居民们站在镇口的老枣树下,朝着“探索号”挥手告别。林夏走到他身边,递给她一杯热奶茶:“下一站是澳大利亚大堡礁,科考站的露西说那里的珊瑚礁大面积白化,好多鱼群都迁徙走了,我们在亚马逊、北极和萨赫勒用的生态修复技术,或许能帮到珊瑚礁。”
萧凡接过热奶茶,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他翻开露西发来的资料,照片上的大堡礁一片惨白,原本五彩斑斓的珊瑚变成了灰白色的骨架,几条小鱼在珊瑚礁间无助地游动,找不到可以躲避的地方——它们的家园正在消失,食物也越来越少。“大堡礁是海洋的生态宝库,要是珊瑚礁全部白化死亡,周边的海洋生物都会受到影响,”他说着从背包里拿出笔,在资料上画起了设计图,“得先建立珊瑚苗圃,培育抗高温的珊瑚幼苗,再把幼苗移植到白化的珊瑚礁上,同时监测海水温度和酸碱度,防止珊瑚再次白化。”
林夏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笑着说:“你这刚从沙原出来,又开始琢磨珊瑚的事了,就不能歇一歇吗?”萧凡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坚定:“大堡礁的珊瑚白化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还快,要是不尽快行动,用不了五年,这里就会变成一片死寂的珊瑚骨架。我们得快点过去,不能让海洋生物失去家园。”
夜晚,“探索号”在大西洋上航行,月光洒在海面,像铺了一层银霜。萧凡坐在栏杆旁,手里拿着那个椰枣核摆件,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图案——这个摆件,承载着萨赫勒沙原的希望,也承载着他们的守护之约。林夏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你说我们还要走多少路,才能让所有濒危的家园都恢复完整?”
萧凡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肯定:“不管要走多少路,我们都不会停下。”他顿了顿,又说:“爷爷当年在日记里写过,每一片沙原、每一片海洋、每一片陆地,都是地球的血脉,少一份活力,地球的血脉就会变得枯竭。我们现在做的,就是给地球的血脉注入生机,让它永远奔腾。”
萧凡低头看着手里的摆件,在笔记本最新一页画了一片五彩斑斓的大堡礁,旁边写着:“每一次为沙原的坚守,都是对萨赫勒的承诺;每一次向海洋的奔赴,都是约定的延续。”
他知道,这场与地球的共生之约,永远没有终点。下一站的澳大利亚大堡礁里,正有一场关于珊瑚与海洋的奇迹,在等待着他们去开启。而“探索号”的汽笛声,正穿过印度洋的浪,朝着新的希望,缓缓驶去。